丢货·找货·送货 [复制链接]

第3版(教育·科技·文化)
专栏：市场经济与人生追求

　　丢货·找货·送货
湖北黄冈师专中文系９２级　陈亚东
刚放暑假，二叔就叫我帮他照看小店。
一天傍晚，二叔又从武汉进货回来。人还未进门，便喊起来：“东儿，来下货！”我忙跑出去，爬上汽车，车上的货已不多了。“这车上的货全部是我们的，都搬下来。”二叔说完，回身进店去了。二婶也从屋里跑出来帮忙接货，不一会儿，我和二婶就把货卸完，堆在店门口。二婶招呼司机吃饭，那司机师傅却摇摇手，把车开走了。
我把那一堆货数了数，总共１４件。“二叔，是不是１４件货？”我向屋里问道。
“１５件，么是１４件，你再数数。”二叔在屋里说。二婶走过来，把货一件件摊开点数，“老华，只有１４件货，冇得１５件啦。”二婶也喊起来。老华就是二叔，他从屋里跑出来，满嘴油亮，手里还拿着筷子，正在享受二婶早准备好的美酒佳肴呢。二叔对着二婶说：“么这没用，１５件货也数不清楚！”自己去点起数来。
二叔把那堆货来来去去又数了几遍。“不用数了，二叔，是１４件货。”我说。“么搞的，我在汉口进的货，清清楚楚记得是１５件。”“那你就快清一下，看掉了么事，也好找一些。”我催促着说。“找？哪儿去找？现在这个社会，莫说掉的东西，你货摆在那儿，稍不当心，就不见了。这送上门的财，哼，早就藏得好好的了，你还找得到？”二婶气呼呼地说。“落了几件高级丝绸裙，７００多块！”二叔直起腰，摇摇头说。“７００多块？你这个老不死的，你眼睛长哪儿去了？做生意，还做个么生意！”二婶冲着二叔骂起来。眼看要吵架了，我急忙劝开两人：“二婶，你莫骂，让二叔想想，看是哪儿掉的，去找找，也许能找得回来，也不是没有可能嘛！”“哼！他晓得哪儿掉的，鬼才晓得！”二婶怒气正盛。
这时，门外走进一个人来。“陈老板，两口子吵么事啦！”二叔回头一瞧，是这次同去汉口进货的木匠杨师傅。“陈老板，这是你的货吧？刚才在我家下货时，也没点数；下完后，发现多出一件货来，你看看，是你的么？”杨师傅把这件货放到柜台上。二叔一看，脸露喜色，“正是，正是，就是这一件。这不，她刚还和我吵起来了，骂我没用呢！”二叔指指二婶说。二婶的脸略红了一红，忙招呼说：“杨师傅，太谢谢你了。你还有吃吧？走，进去喝杯酒。”不由杨师傅分说，把他拉进了屋。立时，小店里呈现出一股和平的气氛。我不由得笑起来，走出店外，把那些货搬进店来。
吃过晚饭，杨师傅走了。我和二叔忙着把货归仓的归仓，上货架的上货架。突然听见二叔叫了起来：“咦？这又不对了！”我忙跑过去，“二叔，怎么啦？”二叔指指面前的一件货，是杨师傅刚才送来的一件。“这不是我的货，里面是毛毯，我的是裙子，箱子倒是一样的。”我打开箱盖一看，地地道道一箱高级毛毯！我傻了眼，忙叫二婶。二婶一看，也呆住了。我看看二叔，又看看二婶，心想：掉了几套高级裙子，现在有一箱高级毛毯，正好，不赚也不折。便说：“二叔，掉了一件货，换回一件货，价值差不多，就把这货留……”“这是么事话？”二叔打断我，“人不能没有良心。是你的，拿着心安；不是你的，拿着会睡不踏实的。我现在就去找杨师傅，找其他几家一同进货的问问。”说着，抱起货就要出门。二婶一把拦住他：“那我们的货呢？７００多块呀！哪个给你送回来？”我也劝二叔。二叔瞪了我一眼：“你这伢儿，年轻轻的，怎么有这样的思想。赚钱靠的是勤劳，不是靠占点小便宜。”二叔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怔住了。屋外，月儿已升起了。望着月辉中渐渐远去的二叔的背影，我觉得自己猛然清醒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