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椒 [复制链接]

第8版(副刊)
专栏：

　　朝天椒
姚昌忠
去年种了满阳台太阳花，红黄橙白紫色彩纷呈，花开花落，热闹得很。今年初随着“房地产热”，我也到楼下圈了一块“开发地”，太阳花就成了搬迁户，到墙角争妍斗艳去了。
今年开春后，朝天椒的种籽就在小土盆里拱土。嘿哟，嘿哟，它们齐心合力，不几天竟将指甲厚的一层覆土拱起，一个个稚嫩的小脑袋便伸了出来。看它们伶仃单薄的模样，老伴担心地问：“小东西长得大吗？”我说：“会长大的，去年不也种过？”果然，入夏以后雨水足太阳也辣，一溜十几盆朝天椒齐刷刷地争着往上窜。它们伸胳膊撑腿抢占空间，很快都长成绿油油碧森森的绿林好汉，将浓烈的绿荫遮满阳台。从楼下望，阳台上的人只在绿色光影中晃动，从屋里往外瞧，宛如一层绿纱窗帘把外头的炎热隔开。
就中最为繁茂的一棵，顶分三杈，每杈双枝，枝上又分两个花座，每个花座生出三五朵小花，因而整株几十朵花也就会有几十只朝天椒。虽然如此它还意犹未尽，从近根处又萌发三根枝杈。从上往下看，如同一位战将，身披绿甲，背扎靠旗，竖眉瞪目，威风凛凛地摆出舞台上起霸姿势，在锣鼓声中率领着整个阳台上的绿色战阵前进。
如今城市并不缺绿色。脚下有草地，头顶有树荫，但人们依然不满足，因为别人的铺垫总不如自己的创造。以前有个美国股市老客叫伯纳德·巴鲁克的发了大财，把钱捐些出去依然活得不自在。因为那只是资助别人创业，自己仍然是一部赚钱机器，犹如从钱罐子里涮过，在人世空走一遭。巴鲁克的这种失落感大概传染给我的某些朋友们。他们走过我阳台下的时候，常驻足仰观，赞叹“好绿！好绿！”紧接着声明：“明年我也要种！”
朝天椒和向日葵相反。向日葵籽粒饱满时就沉甸甸地垂头弯腰，朝天椒可不，果实成熟便昂然竖起头来，红艳艳的，像一簇飘动的火，忽闪不定——此时它的绿袍褪尽，便显出了本色。
大概正是由于这个缘故，我才在今年种了满满当当整阳台朝天椒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