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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珠峰对话——高原上聚集着这样一群青年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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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3-11-02
第10版(当代青年)
专栏:青春之旅

  与珠峰对话
——高原上聚集着这样一群青年
本报记者卢小飞
在“拥有最多阳光、最少氧气”的西藏,先后有近千名大学生带着建设边疆的美好愿望从内地来到这里,把青春甚至生命都奉献给了这块高原。恶劣的自然环境和艰苦的生活条件都没能动摇他们的意志和追求。是什么力量在支撑着他们?记者卢小飞在西藏工作、生活了10年,通过她的讲述,你也许能够找到答案。 ——编者
珠穆朗玛,以其8848米的海拔高度雄居世界第一。曾有这样一幅照片:4个年轻的画家赤裸着身子,盘腿与珠峰相对。莽莽雪山,怀抱着几个肉色的小人儿——据说他们游方写生走到此地,圣洁的珠峰使得他们不由自主要这样做。其中的一位,从四川美术学院毕业后志愿进藏的李新建告诉我,他给这幅照片起了个名字:与珠峰对话。只有在西藏呆过的人,才会有这种独特的感受。他们或经历过磨难或经历过死亡,这以后,当他们在施展浪漫理想或抒发豪情诗意的同时,已经囫囵个地被重新塑造了一回。
1987年9月2日傍晚,画家裴庄欣骑着车急匆匆来找我,一脸的灰白色:“田文死了。”我难以相信,因为就在她上路采风前不久,我和朱晓明、还有她人大的同学李雅平,还应邀去吃她烙的牛肉饼,肉饼的味道好极了。那天,她说她有一部长篇小说的写作计划,但又犹豫是不是放弃出国留学。田文有一对会说话的大眼睛,甜甜的娃娃脸,是个招人喜欢的女孩,爱穿红色的衣服,像一团跳跃的火焰。
我们赶到医院太平间,证实了一切:在经常发生塌方、泥石流的帕龙一带,一块飞来之石击中她的头部。当时,田文的遗体还没运回来,同事们以及同时代的大学生们都赶来了,黑压压挤在太平间的门外。天气很冷,所有的人都瑟缩着,像鱼一样沉默。因为,就在两年前的这个9月,与她同年进藏的另一位女才子龚巧明,就在同一纬度的同一公路上殉难。
今年10月17日,我们几个西藏的朋友在一起吃饭。身边的诗人兼散文作家马丽华,说起由她主创的系列电视在刚刚结束的成都国际电视节获奖的情况,就像说一件家常。我想起1988年夏天她和秦文玉在拉萨发起“太阳城诗会”的情形。那时,文学已经进入低谷,像那样严肃的学术性创作会议在国内已不多见。马丽华以诗言志:“听说在小小的地球之上/有一片大大的高原/是谁招呼了一声——人往高处走呵/这一群就这么来了/哦兄弟!我们这一群是中国最后一代浪漫主义诗人。”北大教授谢冕说:“在这片拥有最多阳光、又有最少氧气的地方,付出巨大代价的人才具备今天的富有,切近到人对生命的把握,对生死的彻悟,切近纯诗的、最高领域的追求。”
1989年的冬天,我认识了学农的张长海,他最初在江孜县当农业技术员,江孜如今成了西藏首屈一指的农业大县,其中浸透了他们几代农业科技人员的汗水。认识他时,他已经当上白郎县的副县长,如果不是说汉语,真会以为面前是个藏族同胞。同样是与土疙瘩打交道,在西藏就没那么简单。比如植保灭虫,在许多地方依然被看做是“德钦巴”(杀生,有罪孽)。要让藏族老百姓信服科学,没有一套善于和群众“三同”的本事是做不到的。他们学农的虽然与搞艺术的有反差,但他们这一群,是在以自己的行为结构诗篇。
今年10月3日,《人民日报》驻藏记者站办公楼落成,不少朋友来庆贺。前前后后赴藏工作的大学生加起来总有上千人,天南海北,就因为是同时代的学生,便互称为同学。这一批走了,又有更年轻的志愿者跟上来。
我听到不少人说,这帮在西藏呆过的人浑身透着“傻气”。后来也听到他们中一腔冒着“傻气”的反讥:“如果人们都精得像猴子一样,说不定人类的屁股上还拖着尾巴呢。”不说别的,你想想,如果成天和猴儿精的人打交道,生活还能轻松、纯美么?
(附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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