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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剖析与叙事深度——《一路黄昏》的艺术启示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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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3-11-04
第8版(艺术评论)
专栏:百花园

  文化剖析与叙事深度
——《一路黄昏》的艺术启示
黄式宪
由广东电视台提携新人执导的11集电视剧《一路黄昏》(编剧钱石昌,导演彭俊、王胜起),从立意、叙事到形象刻画,给人的印象是:风清骨峻,独见深度。
就题材而言,涉笔于旧时代江湖艺人的生涯,在过去的一些影视作品里屡有反映,人们对此并不陌生;但年轻编导对这一题材的开掘及其所选择的叙事视角,却可谓独具慧眼,别出新意。全剧为悲剧性冲突的着力点和归宿,显然并未局限于惯常所见或写社会苦难、或写阶级压迫的套路,而是刻意营造出一种封闭的中国乡土式文化氛围,透过以“千手王”为班主的这个杂技班子落拓江湖、渐趋衰败的情节轴线,写人情,写人性,将常态的人生现象与异态的人性裂变交织着展开描述,从而凸现出人性与中国乡土式文化传统的深刻联结及其绝望的对抗,赋予通俗剧的艺术叙述以一种沉郁而苦涩的文化剖析的意味。
综观全剧,这种文化剖析的意味,并非游离于作品的形象结构之外,也不等同于冷冰冰的理性思辨,而是浸融于对人的命运的描绘、对人的性格的独特发现之中。处在该剧艺术描绘焦点上的人物有两个,一个是班主“千手王”,他俨然以封建宗法制的家长身份出现,独力支撑着、维系着这个杂技班子在风雨飘摇中的一线生机;另一个是这个杂技班子的台柱、“千手王”的养女彩凤,她性格泼辣,敢爱敢恨,敢同命运抗争,但却在血缘、情爱、人性和家族利益的复杂纠葛中走向人性的裂变,身心交瘁,惨死舞台。这里所呈现的,既有来自社会的压迫,而更多的却是来自古老的乡土文化对人性的压抑和窒息。这部电视剧在艺术形象刻画上所达到的深度,不仅体现在对这些依存于乡土、浪迹于江湖的社会底层人物所作的有血有肉的描绘,更重要的是,还对环绕于这些人物的古老的乡土文化传统及其封闭性和文化氛围,作出了独特的诠释。
是的,正是这种文化的封闭性,既导致了“千手王”杂技班最后旗倒人亡,也酿成了彩凤和大傻、秀红和聪儿之间诸般人性裂变的悲剧。在“千手王”看来,以血缘宗法为纽带所形成的家规族戒,原本是天经地义的神圣的,孰料在他率领班子由乡村进入城市后,面临冷酷的市场竞争,这一切全都土崩瓦解了,游艺场那场大火的象征意义在于:“千手王”的事业心和精神支柱,顿时被这把火焚毁殆尽了;而对于彩凤、大傻、秀红们来说,正是在血缘、宗法的巨大阴影下,又正是出于维护这个家族生存利益的神圣性,一个个都经历着情感冲突的难以言说的阵痛,陷于无力自拔的人性扭曲的悲剧。
这里还应特别提出的是,由岳红所塑造的经历着巨大的人性冲突和人性激变的彩凤的形象和性格,堪称近年来荧幕艺术上不可多得的艺术创造。由形而神、由表及里,她对这一人物的感觉和理解是准确的,体现的分寸、火候又都把握得恰到好处,该浓时泼墨挥洒,该淡处情切意贴,充分显示了一个表演艺术家塑造性格的能力和才华。如洞房花烛夜,她的大打出手,熔悲喜剧于一炉,又具有质朴的生活实感。彩凤的爱与恨,她的敢作敢当,是她性格刚强的一面;但她最终也未能逾越古老乡土文化的壁障,又是她性格脆弱的一面。相反的色彩,难得竟被岳红“揉”成“这一个”血肉丰盈的悲剧性格。
一向扮演蒋介石乃至被目为“特型演员”的孙飞虎,这次一改戏路,刻画了这个“神圣家族”之长的“千手王”,与岳红父女搭配,亦可谓“珠联璧合”吧!其他如赵小锐饰大傻、倪雪华饰秀红,俱都默契无间,可说是“一台无二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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