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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说“贵族”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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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3-11-05
第12版(副刊)
专栏:丽珠杯杂文随笔征文

  戏说“贵族”
刘润为
当今时兴一种“贵族”热。然而,“贵族”这顶桂冠不是别人奉送的,而是款爷一族自己抓到头上去的。那么,这名分之于款爷是否合适呢?孔子曰:“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论语·子路第十三》)。为了成就款爷一族的好事,看来是“必也正名乎”!
其实,贵族一词并不深奥。贵就是高,族就是一伙儿,合起来就是高人一等或几等的一伙儿。窍门在这“高”字。这里的“高”,套用新名词说,就是全方位的高。从经济到文化,从生活方式到行为方式到思想方式,全都高出平民百姓者,方可登贵族之堂。之所以说“登堂”,就是说还有一个“入室”的问题。这“室”前的障碍物就是“家世”。一般地说,至少要积累三代(最好是五代以上)“全方位的高”,才可彻头彻尾地脱尽平民气,成为货真价实的贵族。而这贵族一旦货真价实以后,也就滋生出强得可怕的排他性。西晋的士族,经过近百年的贵族化,已经“贵族”得相当地道,因此也就以门第高贵自矜,对于想挤进贵族的商贾是极其贱视的。资产阶级大革命前夕,法国贵族有“佩剑贵族”、“穿袍贵族”和“地方乡绅”之分。“佩剑贵族”为世袭,有的是王族后代,有的是名门出身,“家世”很深;“穿袍贵族”包括法官,多是官员,大多“家世”较浅,有的则是刚刚用钱捐成贵族的;至于“地方乡绅”,则更是等而下之,不必赘言。就钱财而论,后两者中很多是超过“佩剑贵族”的。然而,在“佩剑贵族”面前,他们还是自惭形秽,“佩剑贵族”当然也是瞧他们不起。缘由无他,唯“家世”浅薄而已。
在今日之中国,款爷在钱财方面,大概已经达到或超过贵族标准了罢,而且前无贵族,所以也就没有“家世”这个障碍物的限制,此乃得天时之利也。应当说,进入贵族之堂之室是蛮有指望的。然而,验之以其他方面,却可惜“盖阙如也”。由于所缺甚多,不能悉列,权举微末几项,以收引譬连类之效。
先说文化。贵族是很看重文化的。晋武帝曾和宠妾胡贵嫔赌博。胡贵嫔不乖觉不让步,于是晋武帝恼羞成怒之下,揭她的短说:你原来是个将种!没有文化,虽为贵嫔,尚且为人轻贱,况富翁大贾乎!其实,司马氏的文化传统也不厚,所以提高文化上的地位成了他们的当务之急,以至于这主意竟打到婚姻上。于是,名儒、大儒的女儿成了他们追逐的目标,因为这些女儿身上的文化气能给他们的门楣增辉。而我们的款爷呢,似乎还没有多少文化的意识。据《光明日报》今年9月19日报道:一位款爷的“儿子问他庄子是谁,正在打麻将的他脱口而出:今天我就是庄家。”次说语言。贵族的日常用语是极为讲究的,不仅脏字绝不入口,而且要创造一套晦如江湖黑话而在他们看来又极雅的语词系统。比如说“吐痰”,法国贵族便说成“让牙齿洗了个澡”。而我们的款爷呢,不仅满口“丫挺”者常见,往猩红地毯上直吐其痰者也绝非少数。要跳过贵族龙门,仅改革这一习惯还须付出多少艰难的努力!再说这贵族女性。车尔尼雪夫斯基在《生活与美学》中曾谈到俄国上流社会美人的标准:柔弱、萎顿、慵倦,最好还要有偏头痛。而我们款爷身边的“小蜜”呢,却是:与人争风绝不柔弱,见港币、美钞绝不萎顿,出入舞厅、酒吧绝不慵倦,奔波大洋两岸沐风栉雨绝无偏头痛的感觉。款爷要想“升天”,必须连带“小蜜”;“小蜜”不能贵族化,款爷也毕竟难成正果。如此看来,走向贵族的道路,难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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