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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老,悄悄地走了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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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3-11-26
第4版(要闻)
专栏:

周老,悄悄地走了
本报记者温红彦
冬天的黎明,雾薄风清。周培源散完步回到房间,又到夫人屋里问安后说了声“我走了”,便心脏病突发溘然离去。就像窗外轻轻的落叶,房前消融的积雪,没有声息。
噩耗传来,科学界震惊了,教育界震惊了。
周老是我国著名的科学家、教育家和社会活动家,20世纪享誉中外的一代宗师,一个倾毕生心血研究相对论和“湍流”的科学巨匠。
他的学生钱伟长、朱光亚赶到时,已听不到老师那真挚亲切的话语。“周老,您走得太突然了。”半个世纪前,他们在西南联大听周老讲力学课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今天(25日)早晨7点多,卢嘉锡第一个来到周老的居所,向周老的夫人王蒂澂表示慰问。紧接着,他生前的友好、学生纷纷前来致哀。和周老最要好的93岁的经济学家陈岱孙来了,邻居任建新来了,宋任穷、裴丽生、吴文俊来了,他们在临时设置的灵堂前向刚刚离去的周老深深鞠躬。北大力学系教授陈耀松双膝跪地,痛哭失声。他40年前就在周老门下学习湍流。他说:“如今,这位国际公认的湍流模式理论奠基人的理论体系已相当完整。从周老研究湍流半个世纪的经历看,要在科学上有所成就,就应该像他那样锲而不舍。”
清华大学校长张孝文带来了全校师生致周老夫人王蒂澂及亲属的唁函:“惊悉尊敬的周培源老学长仙逝,我们感到万分悲痛。……清华的师生以有周老这样的学长感到自豪。”张孝文说,1952年周老离开了清华,但仍心系清华,80多岁时还亲自到母校主持“西南联大成立50周年纪念碑”揭幕仪式。
北京大学副校长陈佳洱、王义遒和沈克琦抬着一篮鲜花来了。陈佳洱悲痛地说,和我同班的1943届的老同学委托我向老师致哀!周老是北大的老校长,在耄耋之年还指导学生做研究工作,这种精神永远值得我们学习。王义遒说:“周老一直关心北大的教学、科研和改革建设,尤其对北大整个基础学科的建设呕心沥血。北大能够有今天,他有不可磨灭的功绩,我们将沿着他开辟的道路走下去,把北大建设得更好。”
中国科学院院长周光召在周老的灵前献上鲜花,深深地鞠了三个躬。他眼含热泪说:“周老不仅在科学和教育事业上奋斗了一生,而且为中国的和平外交事业奋斗了几十年,是我们后生学人学习的楷模。他的去世,是中国科学界的巨大损失。”
客厅外的电话铃从昨天起就一直响个不停,仿佛一阵阵深沉的呼唤、凄婉的哭声。雷洁琼、钱学森、习仲勋等打来了电话,对周老去世表示哀悼,费孝通、赵朴初从外地发来唁电。宋健代表科技界打来电话说,周老无论在学术上还是组织领导上都有杰出的贡献,他是我国科技界最敬爱的领导人之一,也是国际上享有盛誉的一代宗师。
没有哀乐、没有生平事迹展,简朴的灵堂中央悬挂着周老微笑的遗像,旁边桌上摆放着友人送给周老的一个画盘,上面写着“至诚”。周老的一生,确是至真至诚至善的一生。他的四女儿周如苹说:“父亲一辈子都不愿麻烦别人,90岁高龄了,还坚持自己做事,到最后一刻也没给任何人添麻烦。我们想在床前侍候一下,都没有机会了!”家里的阿姨指着周老吃饭常坐的椅子,泪眼涟涟地说:“他从来都是自己盛饭,不让我们插手。”
跟随周老整整10年的陈秘书说,周老临终前一天下午还在关心着国际科学与和平周的事。两天前还给吉林的舒兰第一中学亲笔题写了校名,谁知这竟成了绝笔。前几天唐有琪教授来看望周老,和周老合了影,谁知这竟也成了最后的遗照……他说不下去了,默默地带记者来到周老的书房。桌上放着两副眼镜,一把裁纸刀,一张白纸上写着“舒兰一中”,旁边放着国际科学与和平周的杂志。杯子里还有一少半喝剩的白开水。周老像是刚才还在这里……
“他走了,我连声再见都没来得及对他说。”躺在病榻上的王蒂澂喃喃自语。
他走了。这个消息随着电波迅速传到全国、传到全世界。
今天中午,大洋彼岸传来了李政道教授的唁电。世界正在为这位科学巨匠的悄然离去发出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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