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雅久不作”——诗歌杂弹 [复制链接]

第5版(文艺评论)
专栏：

　　“大雅久不作”
——诗歌杂弹
杨匡汉
“大雅久不作，吾衰竟谁陈？”这是李白当年对建安以降诗歌走下坡路的感叹，由此，引发我们对当今诗坛一番检视。
８０年代以来的新诗，并非滑坡。据保守的统计，大陆平均每年发表的诗歌作品在５万首以上，近些年来每年出版５００多册诗集；加上台湾地区亦有十多种专业性的诗刊坚持印行，每年有数十种诗集问世，合起来，则一年就超过《全唐诗》所收集的数量。中国当代诗人没有愧对泱泱诗国。当今世界，有哪个地区、哪个国家可与之匹比？
但数量不能说明问题的全部。依我看，与数量相比，更重要的是诗情的重量、诗感的质量和诗思的分量。是的，诗坛上有过《光的赞歌》（艾青）、《不满》（骆耕野）那种雄风劲采，有过《致橡树》（舒婷）、《太阳和它的反光》（江河）那种丰辞环调，也有过《土地》（海子）、《世界的血》（骆一禾）那种浩落苍凉，然而渐渐地，以正宗刊物上发表的诗作视之，那感应时代脉搏的内在激情有所消退，那开拓思维空间的创新兴致有所冷淡，那热衷游戏文学的“玩家”心态时有市场，那离开缪斯贩卖“纯情”的现象并非罕见，至于贴上标签、发泄陋见、大而无当的文字排列作为“诗”去兜售，亦使读众望诗兴叹，不免滋生一种“大雅渐不作”的遗憾和期待了。
时代的潮涨潮落会使诗人的思绪产生波动。诗曾为改革开放呐喊过，而今却受到“商品”这一神祗的胁迫和诱惑。现实的困顿和自身的疲软，愈需要诗显示操守，坚持自己的纯正品质和前瞻姿态。呼唤“大雅”并不是提倡复古，也不必像孔子那样去编著事业。古意可以翻新，把“大雅”解构之，不妨视作大的器度，雅的风神。李白在企盼“大雅”时长叹“正声何微茫，哀怨起骚人”，是浩大又深沉的忧患，是哀怨而奋发的企求，是一种真精神。今日仰李杜高风、谱骚坛新韵之我辈，不能不关注自己的土地和土地上的风云，不能不作积极的调整以使困境转化为孕育大诗人大作品的温床，不能不突破自我的巢窠去承担与传达社会和人生的整体经验，也不能不以精品意识去作艺术上更高的追求。既然诗歌标志着民族的智慧和文明，大气和优雅自然是诗运行的轨道。
我欣赏北大一位老教授不久前为当代诗人节的题词：“诗，中国永远的忧伤和雄丽。”我深信，石在火种在，这片土地上诗心不会泯灭，“大雅”自会继续去作。因为生命是光辉的，真正的诗歌是圣洁的！
（作者单位：中国社会科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