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剧音乐的新收获——《丝海箫音》观后 [复制链接]

第5版(文艺评论)
专栏：

　　舞剧音乐的新收获
——《丝海箫音》观后
王宁一
福建省歌舞剧院创作的大型舞剧《丝海箫音》，荣获文化部颁发的大奖，而在优秀作曲奖中又独占鳌头，值得称道。
舞剧《丝海箫音》展现了南宋时期福建沿海地区开发海上丝绸之路的盛况，抒发了中华民族不畏艰险、发展经济、征服海洋的壮志豪情。编剧在构思上既不求助于善恶斗争之类的矛盾冲突，而能作到起伏跌宕，一波三折；也不落入罗密欧与朱丽叶式的爱情窠臼，却并不缺乏刻骨铭心的浪漫诗情。全剧以波斯商人哈马迪１７年间的两次来朝，阿海父子相继出海远航为线索，而令作为妻子和母亲的桐花这位女主人公，时而跌入情意缠绵的爱情的深谷，时而推上死别生离的壮烈的高峰。一支洞箫作为信物贯穿始终，传递着爱情、亲情和友情，使全剧染上了浓重的抒情色调。
《丝》剧的音乐作者是吴少雄和林荣元，专业化的高超品味与鲜明易解的表达方式相统一，是他们成功的主要特色。立足于福建南音和闽南民谣的音调，运用创造性的现代技法加以交响化的发展，使８００年前的时代氛围和福建沿海的地区特色在音乐上取得了雄辩的说服力。音乐的陈述与情节的展开、人物性格的揭示密切配合，无论是阿海的刚烈、小海的奋发，还是桐花的温柔细腻、哈马迪的异国情调、水手们的坚毅与顽强，音乐都给予了传神的刻画。当海上风暴骤起，天幕上风起云涌，舞台上人海如潮，而音乐却出人意料的只剩下小军鼓急促的滚奏，随之而起的也只是充满紧张韵律的赋格织体，清淡微弱却更扣人心弦，这巨大的反差足见作者构思的大胆与冷静。音乐本不长于模拟（不是不能），在舞剧这种综合艺术中，既然舞蹈、美术与灯光正从视觉上作了尽情的渲染，音乐又何须以己之短混迹其间而令编舞无所适从？
舞剧音乐是音乐创作上的鸿篇巨制，其分量不亚于一部长篇小说。历历在目的戏剧情节，对于音乐来说是一种强制性的检验力量，它不允许游离于情节之外的随心所欲，标题性的要求更容不得令人不知所云的故弄玄虚。凝神倾听那千变万化而又高度统一的音乐就会发现，作者为阿海、桐花分别设计了两个自具特色的六声音列，阿海的音列跳进为主、级进为辅，桐花的音列恰好相反，这本身当然已蕴含着性格的意义。每当主人公出场，这些抽象的音列便具体化为不同调性、不同节奏与织体的乐音结构。这显然借鉴了传统的主导动机原则，不过更自由、更高超也更具普遍性。特别阿海的音列，几乎成为全剧音乐的源泉，无论箫音主题还是赋格主题都源自这一音列，而且水手，市舶司的主题也与之有着内在的联系，就连哈马迪带有增二度特性音程的主题也与阿海的音列保持着某种亲缘关系。这使音乐的发展有如行云流水般的顺畅自然，复调音乐在舞剧中得到了充分的发挥，多处出现精彩的赋格段，不断催动着音乐的展开，呜咽幽怨的箫音主题，在多重调性上的重复模仿，风格浓郁。不同主题的对比、交织，使人物间的感情交流得以深化。和声语言新颖而更富创造性。虽然有限制地吸收了十二音原则，却始终保持了调性，扬弃了十二音级向结合机械控制的生硬感，加强了音乐的可听性，但又不是三度结合的西洋和声，而以四、五度，二、七度的结合为主，使和声的色彩更具民族性。终场结束前那几个乐队合奏的巨大的不协和和弦，仿佛总结了全剧的和声语汇，充满深刻的表现力。管弦乐法娴熟，色彩鲜明，洞箫、唢呐这两种特性音色的使用与管弦乐队的结合水乳交融。这一切都紧扣住情节的展开，在音乐与舞蹈、音乐与观众之间架起了一座雅俗共赏的桥梁。
当然，音乐的良好效果与舞蹈和剧本的编导是难以分离的，在舞和剧方面，《丝海箫音》也是十分出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