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读盘古山 [复制链接]

第8版(副刊)
专栏：

　　拜读盘古山
周熠
幼小之时，心灵里便隐矗了个绰约的盘古爷。几十年悠悠叠过，这尊东方创世纪式的始祖仍浑沌于胸。这古老而又现代神明在我心屏的映像，恰若苍烟夕照中逆光而瞻的丰碑，于崇高厚重中装饰了浓郁的神奥灵光。直至近期的某一日，携文友登临拜读了桐柏山北隅的盘古山，这一剥隐显真的心愿仍未圆满兑现。
然而，人生感悟上却有所获。
双腿如羽翼鼓动，凭群体而行的兴致一气直抵盘古山顶。满目皆青碧：天青石青空气青，脚下丛木、四周野榛也是青的，唯几线明泉顺山势时隐时现，爆出雪青的明净。奇峰嶙嶙峨峨，凝坚如磐。倏地，罡风陡起，沉云啸卷，没了日光，黯了宇穹。刚刚还热汗涔涔，这时里清爽夹了凉意。小姐们，先生们，有几位吃不消打起了喷嚏。裙裾漫卷，捺之不及，庶几泄露青春。云低天暗，更添神秘。临罡风而探视奇景，寻觅那久盼的主所。在一朵状若鸡蛋的巨峰后顶，一座泥巴石头凑合的庙，便是盘古庙。进庙门，居中高台上塑一尊绿叶遮羞的裸体巨人，骨节峥嵘，肌肉健黄，双目居高雄视，此乃盘古爷。庙虽陋，塑虽泥，置身此山此境，竟令人肃然缄口，血脉鼓荡。天荒石老，草木无声。这种野味，这种洪荒如初的景观，暗示了无可辩驳的文化哲学意蕴。
西人有亚当夏娃创世纪之说，究竟有点矫饰。我们的盘古开天地说，尽管也难免虚妄，但充满了阳刚豪气的盘古创造精神与神韵，更耐把玩、张扬。你想么，盘古爷在浑沌未开的鸡蛋中，伸胳膊登腿地日高一丈地发育，天和地在浑沌中也日高一丈地扩长。如此一万八千岁，巨人奋臂一击，嘭地一声，破壳而出，阳清冉冉上升为天，阴浊沉沉下坠为地，天地粘连处，盘古爷挥臂砍斫个痛快则个。又如此一万八千岁，盘古爷轰然倒下。气绝身亡后，躯体的骨肉、毛发、血液等等，又哺化为日月星辰、雷电火风、山岳草树、江河流水……岂不壮哉伟哉！
从充满了神诡传说的桐柏山深处的盘古山回来，直长精神。的确，此行对盘古爷的形象仍想不透彻，然而，那种在欧风美雨中，日见其重要的盘古精神，即创造意识，却一下子顶天立地在我的思维里、血脉中。
回到城里，我将随意自盘古山上拔得的一棵黄荆——姑叫它盘古草，插于阳台的花盆里，注满清水。两天后居然挺出新芽的鹅黄。于是，中秋的幽幽月色中，便有一缕疏淡的香韵绿影，映逸于我的灵魂、我的新梦中。
我不希求这盘古草仅仅成为我梦的装饰。
盘古山，盘古庙，盘古爷，中原的一方风景与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