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长城”发展看“五老”嫁接 [复制链接]

第2版(经济)
专栏：

　　从“长城”发展看“五老”嫁接
费孝通
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蓬勃发展的今天，如何加快发展我国的高新科技产业，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已成为很多科技单位的热门话题。
最近我与北京长城机电科技产业（集团）公司的同志进行了一次交谈，并看了这家坐落在北京高新技术产业开发试验区内的集团公司。感到他们的做法很有新意，对我近期的研究有启发。今天，我就把这家公司当作一只“麻雀”，进行一次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在民办科技企业中应用的解剖。众所周知，他们有这样一句口号“美有通用，我有长城，长城宗旨，创造贡献，长城目标，跨国集团”。据介绍，这家公司创办时只有一辆自行车，几年时间，现已拥有３００多项专利技术，其主导产品高效节能电机已在各生产领域应用；在全国数万家民办科技企业中，他们是唯一一家纳入国家行业管理的。在当前及今后一个时期内，我国的高科技如何搞？如何让第一生产力在国民经济中大显身手？过去，我曾经收集过一些资料，并进行了研究。长城机电（集团）公司是一家民办高科技企业，他们的很多做法，对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和科技市场的发展能起推进作用。我初步把他们的做法归纳为“五老”嫁接方式。这五老就是：老大、老乡、老九、老外、老干。
“老大”：国有企业
我国国民经济中，国有大中型企业占举足轻重的位置。在多种经济成分并存发展的今天，全民所有制工业企业这种主导地位仍然没有动摇，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我们称之为“老大”。高技术的推广应用、民办科技企业的动作，恐怕很难同老大截然分开，要依靠老大、依托老大、与老大相结合，才能有旺盛的生命力和持续发展的后劲。在这方面，“长城”的做法就有独到之处。初创时，他们与国有企业的关系是委托加工，他们手中有高新技术成果，由他们提供图纸，委托国有企业加工，再由他们把产品推向市场。
现在，“长城”拿出了全新的同老大结合的办法，即同全民所有制企业共同组建股份制企业，这种股份有限公司是按国家体改委《股份有限公司规范意见》组建的，是股东共同投资、独立核算、自主经营的经济实体。实行股权平等、同股同利、利益共享、风险共担的原则，机构上实行董事会领导下的总经理负责制。
据介绍，他们这种做法已在深圳、安徽、浙江、黑龙江、辽宁、贵州等地推开。此举对全民所有制工业企业转换经营机制、股份制试点改革都是件好事。
好在哪里？国有企业一方，长期受旧体制束缚，企业自主权太少，潜能和活力没有发挥出来，现在划出一部分搞股份制，与新技术企业合为一体，进一步实实在在地转换了经营机制，企业的职工在股份公司里有个人股，主人翁的地位也就真正树起来了。而民办科技企业一方，北京长城机电科技产业集团董事局主席兼总裁沈太福对我说过这样一番很有见地的话，我们就是要同老大捆在一起，用他们雄厚的实力，用我们灵活的机制，共同发展高新技术产业。
“老乡”：乡镇企业与普通老百姓
乡镇企业发展农村经济、转移多余劳力的作用和功绩，已被大家所承认，苏锡常地区的“苏南模式”，可以说是市场的产物，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雏型。同样，高科技与“老乡”结合，首先要解决的就是嫁接、培育市场机制。举例来说，如果一项研究的结果没有市场或市场很小，像某些产品一样长期积压在仓库里派不上用场，浪费了人力、物力、财力，更说不上促进经济发展了。
因此，一个企业在选择开发项目时，应该向“老乡”学习，与“老乡”结合，紧紧盯住市场。在这方面很多单位都有成功的经验。“长城”也一样，他们把目光盯住了“节能”，为打开这个市场，与乡镇企业结合，扶植他们发展，既为乡镇企业注入了新的活力，也为高科技产业开拓了市场。
长期以来，能源紧张为国人关注。最近，国家把能源列为最优先发展的产业；同时把节能提到了相当高的位置。我与沈太福谈话时，他告诉我，他们正是抓住了这个大市场，几年来先后投入近５０００万元，研制成功了一种高效节能电动机。据能源部门测算，仅在运行的风机中如果有１／３换上这种节能电机，一年就可以节电４００亿千瓦时，如此显著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应该引起各方面的关注。
要搞节能产品，就需要大量资金，光靠一个企业或银行贷款不太现实，怎么办？这就是需要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主枝上嫁接一支新枝，而这新枝就是“老乡”——成千上万的普通老百姓。
有关部门的统计表明，全国城乡群众手中的银行存款和现金多达１．３万亿元，随着改革开放的进一步深入，群众的金融意识、投资意识越来越浓，近两年持续升温的“股票热”、“债券热”……就是证明，能不能把群众的投资热引向科技成果开发呢？
长城公司在这方面率先迈出了一大步，去年６月，首先在海南省大胆尝试，根据技术合同法及国务院有关规定，鼓励老百姓以投资形式参加技术成果的推广开发工作，每个月取回合作收益。这种方式引起了广泛兴趣，老百姓竞相投资。此后半年多中，他们不断完善合作方式，逐渐把合作推广到吉林、辽宁、陕西、浙江、北京等省市。为解决老百姓的后顾之忧，他们还同人民保险公司签约，以保险公司做保。许多同志认为，这种做法可行。它可以使科研成果真正成为商品。不仅有利于解决科研成果推广经费不足的问题，还可以引导老百姓手中的钱分流。这种“长城模式”也可以说是中国科技产业的一个创造。
“老九”：科技人才
把知识分子称为“臭老九”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但充分发挥他们的聪明才智，使之全身心地投入经济建设的主战场，仍是一个相当难解的问题。以往，科技人员研究出一项成果，往往通过鉴定就没下文了。这固然与旧的科研体制有关，但也说明一个道理，就是科技人员必须要与企业结合，要把科研成果推向市场。
市场经济的发展，使科技人才有了大展才能的环境，有不少科技人员大胆地丢掉了铁饭碗，走上了民办高科技之路。北京海淀区高科技实验开发区内就有很多与“老九”嫁接的事例。
长城公司能够发展到现在这样大的规模，与他们重视科技，重视科技人才是分不开的。他们吸引了众多的科技人员加入民办高科技行列。据介绍，长城公司内有５００多名高级科研管理人员。过去的“臭老九”变成了如今的“香老大”。
高科技成果必须走入市场，高技术人才应该闯入市场，高科技产业只有参与市场竞争，我们的国家才能发展，才能富强。
“老外”：外资、外商、国外先进经验
中国有一句老话：“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三个桩。”人是这样，国家也是这样。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也应该不断吸收人类文明创造的一切精神、物质成果。发展科学技术，只有在充分吸取别人成果的基础之上，再迈上一个新台阶，才能建起自己的科技新大厦。
对外开放，有效地拓宽了我们向发达国家学习的道路，使我们得以有目的、有选择地嫁接“老外”。把国外先进的技术、设备、工艺、产品引进来，与国内的企业结合起来，创造出新的更高的科技产品，然后再打入国际市场。
长城公司已经搞起了多家与外商的合作、合资企业。不仅引进了好东西，也创造出自己的好东西。他们的几百项高新技术科研项目，都不比国外差，有很多甚至已经领先于世界。他们说要尽快把这些技术转变为生产力，不仅要在国内占领市场，而且还要在世界占领市场。我相信，外国人吸收中资、中技，主动与中国合资、合作的大趋势指日可待。
“老干”：具有丰富经验的老同志
老干部是社会的财富，由于年龄和身体的原因，他们从第一线退到第二线、第三线，但他们有能力、有知识、有经验。这是一笔巨大的财富，我们要十分珍视。
长城公司在尊重老同志方面为很多企业树立了榜样。他们把１６０多名原来曾经担任过司局长的老同志请到企业中来工作，发挥他们之长，而且集团的重大决策都要请他们评头品足，吹毛求疵。因此，他们的决策避开了很多平常人避不开的矛盾与问题，减少了因解决这些问题和矛盾而消耗的大量时间，使之顺利贯彻实施。我觉得这是值得每一个企业决策者参考的一种办法。
长城公司的实践证明，这“五老”嫁接方式，有机地把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各要素优化组合起来。我认为，“五老”的中心意义是嫁接，是在社会主义的主躯干上，嫁接各种各样的新生力量，让她唤发出青春，结出丰硕的科技之果、经济之果。这种“五老”嫁接法，可以加速把科学技术这个第一生产力真正解放出来，为培育、促进、参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做出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