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峡谷飞人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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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3-02-26
第8版(副刊)
专栏:中国匹克杯精短散文

  峡谷飞人
  张永权
大怒江从唐古拉山脉流来,在群山峻岭中横冲直闯。进入云南高原后,更以它狂怒的性格,把一座座大山切割成了400里长的怒江大峡谷。峡谷一线天,峡谷深无底。当我置身于大峡谷腹心时,整个心胸都似乎被重重大山压抑着,感到气闷难受。也许怒江就以此而怒,以此而狂。它要冲出去,冲出去;于是怒气卷起千堆雪,白了高黎贡山,白了碧罗雪山,峡谷便有了它惊险神奇的风景。
我无心欣赏这令人气闷的峡谷景色。然而,当我们的汽车沿江驶到一个较开阔的岩岸时,怒江上空那一幕奇绝的“空中飞人”,却叫我们停下车来。
江底涛声如雷,怒浪千丈,排空冲出峡口;笔立万仞的绝壁上,白云一晃而过。阳光下,两条闪着寒光的铁溜索飞越过江。溜索上,有一对傈僳族男女正滑索过江。他们像舞台上耍杂技的“空中飞人”,更像迎击风浪奋飞的山鹰。他们从对岸飞来,从蓝天白云和狂涛怒浪间飞来,一江惊险,一身绝技,不过十来秒钟,便稳稳地飞落在我们面前。
好一对漂亮的傈僳族青年!20来岁的年纪,男的一脸英气,一身整齐的绿军装。女的花衣彩裙,水灵灵的大眼闪着热情。我问男青年:“你叫什么名字?这儿是什么地方?”他告诉我:这儿是阿尼瓦底渡口。他叫密露益,当过四年兵,还立功当了班长。那姑娘叫斯琴妞,是他的恋人。今天是古灯乡街日,他们要去卖油桐籽。他指着岸边那些装得满满的麻袋说:这些都是他家今年收的,可以卖好几千元。我问:“这桐籽也从溜索上运来吗?”他点了点头,又指着江心说:“你瞧,阿爷过来了,人在前,桐籽包在后。我们就是这样把货带过江的。”话刚落音,他阿爷就溜到了我们跟前。老人高兴地取下酒葫芦:“请喝一口我们的咕都酒。”我喝了这略带酸甜的土酒,老人爽朗地笑了:“托党的好政策,我们才大种油桐,阿傈僳的生活好过了,才有这喝不完的咕都酒。哈哈。”朗朗笑语,在峡谷荡起久久的回音。小密接过话说:“我们有钱了,在政府帮助下,正准备修一座过江大桥呢。”小伙子接着又向对岸招手呼唤,不一会儿,只见一位穿红衣健美裤的姑娘,在一个小伙子帮助下上了溜索。她慢慢地滑行着,不知是胆怯,还是出了啥事故,滑到江心便站着不动了。我们正为她着急时,对岸的小伙却飞溜到她身边,轻轻推着她滑了过来。
小密笑着对姑娘说:“表嫂,你今天有进步,再过几次,就可以单独飞过来了。”被他称做表嫂的,原来是上江的一个汉族姑娘,他表哥在那儿当武警时恋上的。表哥复员了,姑娘也追来了。我问她:“来这峡谷过得惯吗?”她腼腆地一笑回答:“这里有好山好水好人,如今也是电灯电话,有啥不惯的?以后修起了大桥,就更好了。今天我们就要到县上看大桥设计图。”姑娘有高中文化,嫁到这儿后,成了乡里的科技员,峡谷人关于科学上的事,都愿找她。我在县上就听说过,阿尼瓦底有个汉族姑娘,嫁到那里领着大伙科学种油桐,很有名气。想不到今天在这儿碰见了她。
我们说着话,只见江上又飞过来好些人,他们有的带着猪羊飞,有的背着山货飞,有的抱着娃娃飞。一时间峡谷两岸,飞人来往,彩裙飘荡,这原始的过江飞溜,仿佛成了人们表演空中飞人的道具。于是,我打心眼儿里祝福这些峡谷飞人:展开你们的翅膀奋飞吧!去追赶外面的世界,跟上祖国飞速前进的步伐。望着眼前的一切,我想,他们告别飞溜,在宽阔的江桥上自由来往的日子已经不远了。因为,他们都是一个个勇于奋进的“飞人”。
               (作者单位:《边疆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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