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东“牛司令”——福成养牛公司经理李福成的自述和关于他的“旁白” [复制链接]

第2版(经济)
专栏：

　　京东“牛司令”
——福成养牛公司经理李福成的自述和关于他的“旁白”
　　本报记者吴长生夏珺
大年三十，李鹏总理和陈俊生国务委员带领农业部、国家计委等有关部门的负责同志登门拜年，使京东“牛司令”李福成声名大振。记者慕名来到河北三河县小崔各庄乡，未见“司令”先探牛。占地百亩的牛场里，分区饲养着２０００多头优种肉牛，个个体健膘肥；刚喂过料，散拴在栏外空场上的一头头牛，悠闲地晒着太阳，闭目反刍；牛栏右侧一排排堆料房、加工房，机声轰响；上百立方米容量的秸秆氨化池，排成一溜；东南角那几大垛玉米、棉籽是牛场制高点，足有两层楼高。
往南一箭之地，那座两层白楼，就是“牛司令”的“司令部”。一色的铝合金门窗，大红大绿的地毯，倒也常见；那与众不同的楼梯却让人一辈子也忘不了。下半段是通常的阶梯，上半截变成了平平的缓坡。“牛司令”李福成挺得意地说：“这是我自己设计的。”他敞穿着没有标志但钉着金属扣的黄制服；平头，布鞋，朴朴实实的农民模样。
经理？年出栏肉牛４０００多头的经理？实在看不出来。整个一个饲养员嘛！
李福成瓮声瓮气地开口了——我干吗偏得跟别人一样？我就是个养牛的。
●心疼油渣，才想起养牛。
刚搞“大包干”那会儿（１９８４年），我自己弄了个小磨，给粮库加工香油，一年磨个二三十万斤芝麻，赚个几千元，剩下的油渣子，开始时卖给北京的菜农，后来我自己也试着用油渣当肥料种菜。黄澄澄的油渣，往土里埋，太可惜了，我心疼啊。我在生产队当过饲养员，就想，不如用这些油渣喂牛，牛粪上地，不是更划算吗？１９８６年夏天，我东拼西凑，借了５０００元钱，买了７头牛养起来。３个月后，牛养肥了，卖给外贸，赚了钱，又买了２０头。这么着，买牛、卖牛，卖了牛再买牛，越滚越多，不到一年工夫，就滚到１００多头了。可真叫快。
●人家说，有李福成的牛，别人的牛就甭卖了。
靠什么赚这么大的利？一是饲料好，二是精心养。
我只上过一年小学，没啥文化，养牛全靠一点儿一点儿摸索。有一次，草棚子漏雨，草都霉了，可尿素袋子底下那片草没烂，还有一股香味儿。以前，我只知道草加盐水闷起来，牛就爱吃。我想，加了尿素是不是会更好？一试，牛果然特爱吃。后来才知道这就是“氨化”，经过氨化处理的草，蛋白质含量能提高好多呢，而且软和，牛爱吃。渐渐地，我摸索出了一套饲料配方，催肥快，肉质嫩，别人养一年半长到３００公斤左右，到我这儿４个多月就增重３００公斤。北京农大的教授来我这儿做过试验，证明我这儿的料肉比，比美国、日本的还高出一截子呢！
俗话说，心宽体胖。这是说人，其实养牛也是这理儿，得顺着牛的脾气秉性。我把牛场分为观察区、适应区和育肥区。买来的架子牛先得消毒、去虫，然后在观察区养两星期，发现病牛立马消灭。从口外来的牛，散惯了，得让它适应圈养，慢慢习惯上槽子吃草料，喝桶里的水。这就是第二阶段适应期，得个把月。第三段是送育肥区育肥，根据情况，加料加草，两个多月就能出口了。出牛“关”可得把紧，我坚持“四不走”：病的不走，老的不走，瘦的不走，体形不好的不走。所以我的牛在香港市场上特俏，人家说，有李福成的牛，别人的牛就先甭卖了。２４个出口牛的单位评比，河北省连续５年第一，我在河北是五连冠！去年我出口２０００多头牛，优质率达到了９９．８７％。钱确实挣了不少，去年纯利１５０万，现在固定资产和流动资金加起来有１０００万。
●给中央领导写信“要个说法”。
我从７头牛起家，越滚越多，到１９８８年就发展到１０００多头了。家业也越来越大，租了村里１００亩地，雇了１００多人。
家业大了，麻烦也多了。上头倒是没说不让养，可甩闲话的越来越多。有人说我是资本主义，有人说我“抠门儿”、“奸”……其实，我心里有数，不就是有些人看我富了，眼红吗？不就是有些人来拉赞助、要钱，我没给吗？后来有几年我这牛场基本上是原地踏步，没什么发展。我也不出去开会了，有的“衔”也被撸了。撸就撸吧，只要别把我的“牛倌”撸了就行。我不想当官，就是想多养牛、养好牛。牛养好了，领导脸上有光，乡亲们也得好处，安排１００多人就业，一年消化上千万斤玉米秸，还能给乡亲们大批的牛粪，我错在哪儿？大不了，我不养牛了，把牛卖了，连孙子花的都够了。那些日子，我吃不香、睡不着，总憋着股气，就给中央领导写了封信，想要个“说法”，我这么干有没有罪？还能不能干？这当口，小平南巡谈话发表了，我一下子吃了定心丸。没说的，干！
说把牛卖了，那是气话。我养牛有瘾，一天不看看牛、摸摸牛，心里就别扭。有人撑腰，我胆子更大了，牛场发展得更快了。去年秋天，国务委员陈俊生来看牛，他特高兴，给我题了副对联：“谁有眼光谁养牛，赶着黄牛奔小康”。还帮我出主意，让我发展养牛集团。今年春节，李鹏总理也来了，我的名气更大了，各方面来的人也更多了，参观、采访的，买牛、卖牛的，找活儿干的，想联合养牛的，天天不断溜儿。最近，我发展了４个子公司。一个是北京平谷县粮食局的，属于国有和私营“嫁接”；一个是离这１２５公里的丰宁县窟窿山乡牵头的，是集体和个体合作；还有两个是由两个农民牵头的，是个体与个体联手。这４个子公司，我负责技术指导、配方饲料和防疫，还出一部分资金，有的是按股分红；有的属于代养，增重１公斤给两块钱，买牛卖牛我包了。这样算下来，我一年就可以出栏７０００多头牛。我还准备往两头延伸，办饲料厂、屠宰厂、冷库和一个皮革制品厂。我这么干，为的是让农民通过养牛致富，说到底，咱还是个养牛的！
乡党委书记王庭全的“旁白”：人家是正儿八经勤劳致富。
●别眼红，也下苦力干呀！
李福成养牛发家了，有些人就犯红眼病。我常对群众讲，人家李福成可是正儿八经的勤劳致富。人家两口子怎么干的？白天赶着车往城里送油，晚上赶回来还磨油，饿了啃一口凉饼子。现在一家４代１０口，都住在牛场。有几个人吃这个苦了？如今人家富了，有什么可眼红的？眼红，你倒是自己干呀？又不想吃辛苦，又想发财，哪有那么美的事！
●他自己不说，我给他摆摆贡献。
人家李福成对乡里、村里贡献可不小。去年光上交易税就七八万元。帮助乡里、村里办教育也没少掏，总有１０万了。花５万元给村里打了５眼井，每年给村里每人一方牛粪，按６折收钱，６块钱一方，哪买去？今年扩大到全乡每人一方粪。这不，今年要修通路，福成又出１５万。我们就把这条路命名为福成路。
他办这个牛场，解决了１００多个劳动力就业，光工资每年就是几十万元。其中有２０多个老头，最大的都８０岁了，一个月２００多元挣着。在李福成的带动下，这兴隆庄村不少人靠养牛发了家，通过养牛成为１０万元户的就有２０多家，万元户就更平常了。去年，全村人均收入１５００多元，比全乡的平均水平高出４９０多元。
李福成养牛带动了全乡养牛业的发展，全乡养牛总数达到５０００多头。牛多肥多，良性循环，这几年化肥用量一年比一年少，粮食年年增产。以前没用、白烧了的玉米秸秆也变成宝了，过腹赚钱再还田。今年我们准备用李福成的牛源发展１０头以上的大户５０个，５０头以上的大户１０个。发挥牛粪优势，全乡发展了１．３万亩苹果，３年后，北京市场上看我们的无公害苹果吧！
县长刘学库语出惊人：依托福成公司，开拓国内国际市场。
●私营企业也能当“龙头”。
经济要想超常发展，指导思想上就要有超常的思维。我想，三河县就得以李福成这个集团公司为“龙头”，大力发展养牛，３年内把养牛业建成我县畜牧业的主导产业。
私营企业，能当“龙头”吗？能。它有技术，有实力，完全有条件带动全县养牛业的发展。有人说李福成“奸”、“抠”。我常为他辩解。不就是没陪着吃喝吗！有些人倒是“大方”，你得看看他花的是谁的钱。不少国有、集体企业，就是让这类“大方”人给折腾垮了。李福成这个人是有点牛脾气，他“牛”得对。少一点陪客的时间，多下心思养牛，有什么不好？在养牛方面，他确实有一套绝招儿，他养的牛平均日增重２．１公斤，最高的达到４．８公斤，在国际上都是领先的。再说，他在香港市场已经创出了名气，为什么不能当“龙头”呢？今后，他带动起来的三河养牛业，上市就用他的名号，叫“福成肉牛”、“福成牛肉”。
●搞得好，养牛业能成一条大“龙”。
三河县发展养牛，条件比较优越。一是秸秆资源丰富。全县４０万亩粮食作物，年产秸秆３．５亿公斤，如果把一半氨化后养牛，就可育肥肉牛２０万头。二是技术力量比较雄厚。有助师以上职称的畜牧兽医人员１２０多名。三是基础设施初步配套，有两座年产５０００吨的饲料加工厂，两座总冷冻能力８５０吨的冷库，一座日产豆粕８０吨的油脂加工厂和一批中小型油脂加工厂。这两年养牛业的发展势头也比较猛。去年全县肉牛饲养量和出栏量分别达到８万头和４万头，涌现出３２个饲养５０头以上的大户和一批１０头以上的农户。
最近县里就在福成公司开了现场会，确定了养牛业发展规划。今后３年，要发挥福成公司的辐射作用，在２２个平原乡镇建分公司，吸收养牛重点户为成员。乡镇的分公司可以嫁接到畜牧兽医站或某个企业，也可以由个体户牵头组建，建成以服务为主的经济实体。“龙头”加上分公司，带起广大农户。
到“八五”末，这条大“龙”就飞起来了。全县年肉牛饲养量要达到２０万头，出栏１０万头，产值２亿元，都比现在翻一番。与此同时，生态农业也要随着上一个大台阶。一头牛一年产的粪够３亩地用的，种田成本下来了，地力也增强了。
眼下，有李福成作榜样，农民养牛热情很高。如何开拓市场已成为迫在眉睫的事。
依我看，市场分三个层次，第一是国际市场，第二是国内高档饭店，第三是普通居民日常消费。外销，我们要在已有的基础上，争取进一步扩大。但开拓的重点放在后两个层次。这就要赶快解决牛产品的深加工问题，把“福成肉牛”变成“福成牛肉”。另外，还要早做准备，以已经趟熟了北京市场的销售专业户为骨干，组建专门的销售组织，把牛肉送进高级宾馆和各大农贸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