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镇企业：需多看几步棋——深圳“中国乡镇企业走向国际市场发展研讨会”侧记 [复制链接]

第2版(经济)
专栏：

　　乡镇企业：
　需多看几步棋
——深圳“中国乡镇企业走向国际市场发展研讨会”侧记
本报记者　保育钧　戴玉庆
深圳，这个开放意识很强的现代化城市，悄然把目光聚焦于散发着黄土气息的乡镇企业。前不久，“中国乡镇企业走向国际市场发展研讨会”在这里召开。
（一）
改革开放以来的１４年间，东部沿海地区的乡镇企业有了长足发展，而与此同时，中西部地区广大农村，却苦于资金、技术、人才匮乏，难以大步前进。１９９１年全国乡镇企业总产值中，东部占６５．７％，中部占３０．１％，西部仅占４．２％。去年年底，田纪云副总理在西安召开的全国加快中西部乡镇企业发展经验交流会议上指出：乡镇企业西进是加快国民经济发展的重大战略。
然而，就在乡镇企业“西进”的同时，东部地区却深刻地意识到，走向国际市场也成为中国乡镇企业的一个重要发展方向。
何以如此？长期研究中国农村经济发展的杜润生同志从理论上作了阐述。他指出，现代的经济是一种大开放的经济；现代的市场是一种大开放的市场。只有通过国际市场，在世界范围内优化资源配置，才可能使中国经济寻求到最佳的经济效益。
早在１９８６年，党中央和国务院就提出了发展外向型经济战略，鼓励乡镇企业参加国际经济大循环。实现这一战略目标，不仅有助于乡镇企业走向国际市场，争夺生存空间，而且可以解决相当长时间内存在的乡镇企业在产业结构上分布不合理的局面。一些专家认为，在过去的计划价格指导下，国内制造业的比重过大，而能源、原材料工业的发展不足，受制造业利润率偏高的导向，乡镇企业也过多过快地投入加工工业的发展，出现了同国有工业“同构”的现象。
中国应当在两个层面上发展乡镇企业，一个层面是推动乡镇企业西进，利用中西部的资源、劳力优势，发展劳动密集型工业，为那里的剩余劳力提供充分就业的机会。另一个层面是促进东部发达地区的乡镇企业上质量、上管理、上档次，迅速参与国际市场竞争。
（二）
上述战略构想是否只是纸上谈兵？深圳市副市长李广镇用事实作出了回答。
深圳市的乡镇企业可谓典型的“前店后厂”。“前店”是指从香港客商那里接受订单，“后厂”则是指在深圳地区，乃至珠江三角洲一带开展“三来一补”加工业。去年，深圳市共有三来一补型乡镇企业一万余家，年产值３６亿元，比１９７９年增加了２００余倍。但是，目前深圳已经不再满足于现状了。近几年，港深之间工资差别虽仍然明显，但深圳一侧的劳务价格已大幅度上升，若与内地特别是中西部地区相比，不能再称“廉价劳动力”了。与此同时，深圳市乡镇企业的城市化、工业化格局，资金问题已不再成为困扰当地乡镇企业发展的掣肘因素。
一方面是大量资金的集聚，一方面是当地劳动力价格的上升。这两个因素决定了深圳市乡镇企业已不能再被“三来一补”的框架束缚了。
深圳市提出了新一轮发展乡镇企业的设想，把原有的“三来一补”企业迁向内地，以减轻深圳外来人口的压力，同时广为招聘高科技人才，管理人才，以及国际经贸人才，利用当地乡镇企业资金雄厚、信息灵通的优势，开发高档次产品，使乡镇企业走向国际市场。
（三）
现代经济学在总结了大量经济发展现象后告诉我们，当生产在某一地域集中时，生产的效率就会较快提高，产生一种分散生产所不可能具备的“聚集效益”。星星点点散布于广阔田野的乡镇企业，如何较快地集中于中小城镇，或进入城市的工业小区，是一个直接关系到提高乡镇企业生产水平的重要课题。根据江苏省的材料，乡镇企业每增加６０００人，就有新增加一个小城镇的趋势。
近年来一直潜心研究小城镇问题的专家们指出，小城镇是第二、第三产业的载体。应当在兴办开发区、工业小区的基础上，形成一批小城市。有了城市才能在节省农业用地的基础上，推动乡镇企业发展工业和第三产业。
“乡镇企业进城”的问题，不仅经济学家关注，一批实际工作者，包括银行家、企业家和城市党政官员也在为“打开城门”寻找钥匙。去年，北京和北海等城市专门在所辖地域内划出连片土地，兴建旨在吸引乡镇企业进城办厂的“乡镇企业城”。不久前，专门实施这一宗旨的中国乡镇企业投资开发有限公司在北京正式注册成立。该公司的另一项重要任务，是在国内若干重点开放城市为乡镇企业开设窗口，吸引一批高水平的企业率先进入沿海城市，继而进入国际市场。中国农业银行副行长何林祥说，银行方面应采取倾斜政策，帮助乡镇企业打破社区界限，在一些城市兴办乡镇工业小区，扶持一批乡镇企业集团。
然而，对于“乡镇企业进城”也有不同的看法。有的专家认为，就中国内地大部分乡镇企业来说，现在还不是谈这个问题的时候。
“乡镇企业进城”首先要划清企业的产权关系。如果乡镇企业是由某一个人投资兴建的，那么迁移企业就属于个人决策范畴。但是如果是村民共同拥有企业，那么迁移就很难成为共识。就内地大多数乡镇企业而言，其产权仍为村民共有，因此不要说把它迁至远在沿海的开放城市，就是想挪它到附近的小城市，也会带来“剪不断”的纠纷。
这确实是一个两难的问题。
（四）
如此说来，现在似乎还谈不到中国乡镇企业走向国际市场的问题。事实并非如此。因为中国太大了，情况太复杂了。
与内地乡镇企业相比，东部地区如温州一带的乡镇企业已经初步完成了自由进入城镇的过程。随着合作股份制的实施，以及继之而来的股份集中化倾向的出现，将会有越来越多的乡镇企业率先进入大城市的乡镇工业小区以及更多的小城市，逐步做到集中式开发经营。
一些发展中国家的成功经验说明，农村工业的发展需要兴旺发达的小城镇。今后，大城市中业已过分集中的大工业，会在小城镇中找到廉价劳动力。加之在农业发展的基础上城镇条件会越来越好，将会大大改善城镇的基础设施。这就有助于形成以城镇为中心的非农生产活动的空间布局。
值得高兴的是，本次研讨会前后，深圳南山区人民政府和中国乡镇企业投资开发有限公司共同发起，选择深圳为窗口，兴建“中国乡镇企业招商中心”、“中国乡镇企业高科技城”等示范性项目。这一动议得到了农业部的首肯。
随着我国乡镇企业日趋成熟，将会有越来越多的沿海开放城市为农民兄弟投资办厂打开城门，继之而来的是，中国乡镇企业要有自身的高科技队伍，先进的管理经验，四通八达的海外销售网络，乃至相应的商业银行和保险公司等等。所有这一切都表明，黄土地上的中国农民正在走向现代市场经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