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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尼教千年古刹揭秘火焰山下新传奇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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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3-12-11
第8版(周末)
专栏:

  摩尼教千年古刹揭秘
火焰山下新传奇
曲志红 李斌
世上许多重大的发现是出于偶然。这位学者的经历再次提醒我们,如果你能抓住一闪而逝的灵感,或许,它终将带给你真正的成功。
1988年初春,新疆吐鲁番。年近半百的北大考古系副教授晁华山,不远千里来到火焰山脚下的胜金口做佛教洞窟群考察。这天,他爬上山坡,走进一座凉爽的洞窟,迎面一幅精美而略有残缺的壁画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淡淡的白色基调,硕大的树冠,两只树干交叉挺立,一只是蓬勃的白,一只是阴冷的黑……晁华山心里油然浮起一种朦胧而异样的感觉:它们似乎不像是佛教的手笔?他仔细地观察,反复地品味,面对那黑白交汇、一明一暗的两棵树,一个念头蓦地闪过,会不会是摩尼教?
或许晁华山本人也没想到,正是这颇有些偶然的一闪念,导致了湮没千年的摩尼古刹重见天日。
摩尼教,一个古老神秘的传说
摩尼教是在公元3世纪由波斯人摩尼创立的,它的教义主要是“二宗三际论”,认为世界由明暗两种势力组成,现实世界就是这两种势力斗争的过程。而摩尼教的使命,就是唤醒人类,让光明的灵魂回到光明王国。
摩尼教后来分别向西方和东方传播,成为当时的一个世界性宗教。公元7世纪末它传入我国,在东南沿海、西北、中原都有很多信徒。曾被称为明教、末尼教、明尊教,因为该教教徒不吃肉、不喝酒,民间也有人称之为“菜教”或“食菜教”。8世纪时,信奉摩尼的回鹘人被蒙古人打败,逃至新疆地区建立了鼎盛一时的高昌王国,摩尼教被尊为国教,颇为兴盛。吐鲁番一带,因此被认为是该教的东方教区中心。专家认为,摩尼教当时是我国外来宗教中影响仅次于佛教的第二大宗教。
由于种种原因,摩尼教在延续一千多年后开始衰落,到15世纪已基本消亡。令人不解的是,这个很有影响的教派,仿佛一下子就从地球上消失得无影无踪,既没有遗迹,也没有遗物。即使在其故乡波斯,也找不到一丝它曾经存在过的实证。以至于在本世纪以前,人们研究摩尼教,只能依据原来与它作对的某些基督教徒或伊斯兰教徒的记载中所提供的间接资料。
为了揭开摩尼教盛衰之谜,后世的人们付出了一代又一代艰苦耐心的努力。1902年和1904年,德国人在我国吐鲁番地区发现了一处摩尼教遗址和用6种中亚古代文字抄写的上千件摩尼经典残本。30年代,人们在北非再次发现了大量的摩尼教早期书写文献,其中有书信、语录、赞美诗,也有著作注释和教会早期历史的概述。这两次发现为人们提供了重要的研究资料。遥远而又神秘的摩尼教,终于慢慢揭开了它的面纱……
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
1978年,已届不惑之年的晁华山从古都西安来到北大燕园,成为考古系宿白教授的研究生,正因为曾经参与汉唐城市考古,而且又懂德语,于是专门从事新疆佛教石窟的考古研究。
历史上新疆曾经是世界多种文化交流融合的地方,长久不衰地吸引着世界各国学者。
分布在吐鲁番四周山脚下的“千佛洞”几乎是宗教和石窟研究者们的必到之处。对这些洞窟,前辈专家早有定论,是佛教洞窟。1979年,正读研究生的晁华山和同学们一起沿丝绸之路考察佛教洞窟,初到吐鲁番。之后,留校任教的晁华山于1987、1988年又两次重访,也都是为了佛教石窟研究课题。
难道这些佛窟背后还藏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吗?自1988年这次从吐鲁番回京以后,晁华山的思路常常被“摩尼教”所困扰。既然摩尼教在唐朝曾经流行于新疆一带,外国人又曾在这里发现了众多的摩尼教经典写本,按理说应当还有不少摩尼教的遗迹。为什么除了德国人找到的一处外再无踪迹?
胜金口洞窟里闪现的疑虑,成了挥之不去的问号。
怀着这种疑问,1988年年底,晁华山作为“洪堡学者”来到德国。这里是世界研究摩尼教的中心,他在图书馆里翻阅大量文献和研究成果,后来又去了巴黎、伦敦等地,继续收集摩尼教的有关资料。这些工作的进行,使他对解开吐鲁番石窟之谜更具信心。
1991年9月,晁华山和他的一个研究生再次来到吐鲁番,作更加系统的甄别和测量记录工作。遍地砂砾的火焰山下,气候炎热干旱,终年不见雨雪。他们无暇欣赏诗人笔下“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景象,而是顶着近40度的高温,晓出晚归,带着一身疲惫,告别西天的云彩。
他们对吐鲁番的胜金口、伯兹克里克和吐峪沟三个洞窟群的大约200个洞窟,一一进行认认真真的观察,不仅测量、计算、编号,还画出每个洞的平面图,立体图,并进行口述观察记录录音。在许多洞窟里,他们找出了生命树、死亡树、日月合璧图、七重宝树图等典型的阐述摩尼教教义的壁画,找到了一些摩尼教的题记和大字榜文,也发现了被佛教覆盖和被涂抹、改建的痕迹。三个月的科学工作后,他们终于将9座寺院70多个洞窟从近百年来的误解中澄清出来,并根据古代文献写本论证了这些洞窟的性质和分类、壁画题材和意义、分期和年代、寺院组成体制等等问题,由此证明——这,就是湮没千年的摩尼古刹。
深入的实地考察和系统的理论研究,使萦绕晁华山心中几年的疑团,终于有了答案。去年元旦,晁华山正式向老师宿白教授出示了自己的研究资料和实物照片。宿白先生断定,这将是一个极为重要、值得深入研究的发现。在他的力争下,这一课题被列为“八五国家社科重点项目”,成为北大考古系“八五”期间唯一的一个国家项目。
发现,仅仅是开始
晁华山的发现,很快得到了有关专家的重视和肯定。他们认为,这是本世纪以来关于摩尼教的第三次大发现,甚至比前两次的意义更加深远,不仅对于研究失传几百年的摩尼教具有开创意义,而且对于世界宗教史和其他相关学科也是一件大事。如果说文献写本的出现,使世界对摩尼这个古老的神秘宗教有了平面的间接的了解;那么,遗址洞窟的发现,就可以把我们带入立体的、直接的认识,并就此开展历史学、考古学、宗教学、文化史、工艺美术史等等多方面探讨,其开发价值不可估量。就像国学大师季羡林先生所说,当初发现敦煌的时候,谁能想到近百年后我们还在研究,而且以后恐怕还得继续长久地研究下去呢?
晁华山在确认了摩尼洞窟后,曾特地致函金庸先生说,《倚天屠龙记》中对摩尼教教义的阐述和许多教规、习惯的描写,真是难得的准确。当然,这只是一段小小的插曲。小说家可以用想象虚构自己的作品并使之充满诱人的魅力,而科学只承认事实,准确的事实。
今年秋天,晁华山陪同德国同行再次前往吐鲁番考察。他不仅面临着众多国内外专家对于他的发现将进行的严肃甚至挑剔的检验,而且,更详细、更系统的考古报告,更深入、更扎实的研究都在等待着他的完成。
他知道,发现,对于摩尼教研究来说,不过只是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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