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灯照亮了三河闸工地——记工人王恒才修理发电机的经过 [复制链接]

第2版()
专栏：

电灯照亮了三河闸工地
——记工人王恒才修理发电机的经过
潮流
夜晚，三河闸工地是很紧张的。在密密层层的电灯下边，马达声震动着大地，几千辆斗车和平车，在纵横交错的铁道上飞驰。六万多民工挑着担子，像很多黑色的长龙在摆动。
突然电灯灭了，机器停止了轰鸣，干得起劲的七万多民工、军工、工人、干部都停止了工作。有的埋怨，有的骂了起来：“真他娘的泄气，又是那部‘老爷’发电机跟我们捣蛋！”
这部“老爷”发电机开不到三个钟头就要出一次毛病。它是上海一家私营工厂卖给三河闸工程指挥部的。合同上规定，试用期六个月；在试用期间，机器出大毛病，退还原主，不出大毛病，买卖就算成功。老板为了做成这笔买卖，不让机器在试用期间出毛病，派了两个技术工人——华瑞宝、徐锡金跟着机器；并嘱咐他们两个人，自己不在时，机子不能让别人开；机器有毛病要照原来的样子修理，不得随便修改；如果不照着他的话去做，弄坏了，他们俩要负责。这部发电机很老，很多零件不是原配。到了三河闸后，华瑞宝、徐锡金按照老板的话，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地修理了两个多月，没有从根本上改进机器。
王恒才原来是车床工人，是个脾气很急躁的人。一九五一年十一月，他自动报名参加了治淮工作。他在建造淮阜桥工程中，积极找窍门，修好了一部抽水机，立过二等功。因他会修机器，到三河闸后，机械大队部就把他派到这部发电机的车间，协同华瑞宝、徐锡金进行修理。
王恒才到了发电间，拆开机器仔细地检查了一遍，把一些小毛病都修理好了，就开始开动。但没开到三个钟头，就发现汽缸漏气，烟从回水管子里冒出来。
停车后，王恒才好像看到七万多个工人、民工、干部，几十部机器站在他的面前，向他要电。等另一部发电机开起来，最快要半个钟头，大家才能恢复工作。王恒才计算了一下：七万人每天停止半个钟头工作，合起来是三万五千个钟头，一个人天天工作，要十二年才能补得上。一天浪费十二年，如果浪费十天，一辈子都补不上了。这对祖国建设的损失是多么大啊！想到这里，他的心比针刺还难受。
这部发电机车间的工人、军工对修理好这部机器本来就没信心，见王恒才第一次没修好，他们更泄气了，都异口同声地说：“像这样的老爷机子，不应该摆在三河闸丢丑，早该让它进博物馆了。”这些话遭到王恒才的激烈反对，他说：“我们国家现在机器不多，坏机子应该当好机子用；修理坏机子是件困难事，但我们工人阶级应该拿出勇气来克服困难，不应该在困难面前垂头丧气。”
刚学习技术，很多技术问题不大懂的军工，在他的鼓励下，信心比以前提高了。可是华瑞宝、徐锡金却不相信他的话。
汽缸为什么开不到三个钟头就给烧坏了，烟为什么从水管里冒出来？王恒才恨不得立刻找出这是什么原因，想出修理办法，把机器修好，使工地上能通宵进行工作。他成天研究着机器的毛病，不到三天，他的脸上像涂了一层黄油，眼窝凹下去了，眼睛红肿得像熟了的杏子。
王恒才累病了，头痛得像要炸裂，浑身烧得像着了火。有时站在机器旁边，迷迷糊糊地觉得工棚在头上旋转，大地在脚下翻滚，身子像站在小船上，驶进了波涛汹涌的大海。大队长知道他是个急性子，亲自到发电间要他休息休息。他自己也觉得太累了，很需要休息。但当他想起这部发电机是三河闸工程的心脏，它一停止跳动，整个工程就要受到影响，他就坚决不肯休息。他对大队长说：“发电机修不好，我的心就一天不让我休息。”
有一天，发电机正在开动，王恒才老远就看见烟囱里冒出来的黑色浓烟，在工棚顶上缭绕。他想起一个钟头要烧七加仑油，比开得正常的机子要多烧一加仑，汽缸不到三个钟头就要烧坏，烟从水管里冒出来……。根据这一切情况判断，一定是油头进油过早过多，热气烧坏了汽缸床，同时柴油燃烧不清，所以烟囱里冒出了黑色的浓烟。
他找到了机器的毛病，兴致勃勃地跑到发电间，把他的发现告诉华瑞宝和徐锡金。华瑞宝白了他一眼说：“进油时间是我们厂里工程师规定的，错不了。”王恒才不知他们的态度为什么这样冷淡，他火热的心情，被浇上了一盆冷水。
经过反复的考虑，他又把机器拆开来从新检查了一遍，证明了他的发现是正确的。然后把他的发现告诉军工，说明机器开不到三个钟头就出毛病的原因，并提出了修理的办法。他们都拥护他改进机器的意见。王恒才有了军工的支持，信心更加提高了。他没有细心考虑华瑞宝、徐锡金不同意改进机器的原因，就气愤地对华瑞宝、徐锡金说：“这部机子进油太早太多，要机子不出毛病，必须把进油时间改迟，把油头由两千二百磅改小到一千五百磅，这样做才能使热气不冲坏气缸，并且节省了油。”华瑞宝和徐锡金看见王恒才态度不好，就也很强硬地说：“机子是老板的，进油时间是我们厂里工程师规定的；你要改进机子去找我们老板，找工程师，我们不能做主。”说完，他们就走了。
晚上，发电间开了一个会，研究如何修好发电机，王恒才就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华瑞宝、徐锡金的思想展开了斗争。王恒才没发现机器的毛病前，他们根本没想到要改进机器。现在王恒才提出修理的办法，从技术上讲，是有一定根据的，但带有很大的危险性。如果把进油时间改迟，万一炸坏了机器，这责任谁负呢？华瑞宝说：“来三河闸时，老板叫我们不要随便改机器，你们现在要改，去和老板商量好了，我们作不了主。”华瑞宝的发言没落音，徐锡金就举手附议说：“我很同意华瑞宝的意见。”
这时，王恒才才知道他们为什么对改进机器不热心。他想：这部发电机修不好，三河闸不能很快建造好，淮河下游两岸的千百万人民生命财产就没有保障。我们工人阶级应该考虑如何对千百万人民的生命财产负责。于是，他很激动地说：“我们是工人阶级，我们的饭是人民给我们吃的，我们应该考虑如何为人民服务，对人民负责。”华瑞宝、徐锡金也很激动地说：“你先进，你去对人民负责好了。反正没有老板的来信，机子不能改。”会上双方吵得很厉害，开到半夜没有结果。
会后，王恒才带着很气愤的心情走进了大队部，向大队长汇报他发现了机器的毛病和修理的办法。大队长是他的老上级，在高良涧、淮阜桥就和他一起工作，对他很了解。大队长看到他激动的脸色，就对他笑着说：“你能发现机子有毛病，并提出了改进意见，这是好的。但工人阶级的任务，不光是修好机器，而且要修好个别工人的落后思想。你没有像修机器那样热心地来帮助华瑞宝和徐锡金，提高他们的阶级觉悟，而是用粗暴的态度来对待他们，这是不对的。”王恒才听完了大队长的话，心平气和了。
第二天早晨，大队长找华瑞宝、徐锡金两人谈话，首先征求他们对王恒才改进机器的意见。两个人一边说没意见，一边说怕机器搞坏了，负不了责任。大队长说：“组织上既然同意王恒才改机子，责任用不着你们负。”大队长又召集大家开了一次会，研究如何修好发电机的问题。在会上，王恒才把他改进机器的意见，很详细地说了一遍；并检讨了自己发现了机器的毛病后，没有很好地和华瑞宝、徐锡金商量，解除他们的思想顾虑，共同把机器修好。到会的技术工人、工程师、军工都一致同意王恒才改进机器的办法，并作了一些补充。华瑞宝、徐锡金虽然同意改进机器，但对王恒才能否把机器修好，还是很怀疑。
三河闸工地上开展了轰轰烈烈的“爱国治淮劳动竞赛”运动，各队各组，每个人都订了提高劳动效率，增产节约的计划。王恒才发动发电间的军工、工人保证修好发电机，和其他发电机竞赛。
三月二十八日的早晨，天刚下过雪，西北风呼呼地怒吼着，机器冻得比冰块还凉。天一亮，王恒才就到发电间，把机器拆开来洗、擦、修，弄得满身是水泥浆和油腻，手冻得失去了知觉，还是不停地干。军工说：“老王，天太冷了，你到火盆上烤烤再干吧！”王恒才说：“行，身上冷，手冷，我修机器的心很热。不信，你们摸摸看。”说得大家哄堂大笑。
经过一天紧张的修理，天还没有黑，工棚里就挤满了人，大家都来看试车。试验的结果非常好，开了十多个钟头没出毛病，每个钟头还可以少烧一加仑油。
王恒才看着工地上的电灯，机轮在转动，斗车、平车在飞驰，民工挑着土飞跑着，麦克风在歌唱，他是多么高兴啊！他拍着华瑞宝、徐锡金的肩膀说：“如果我一开始注意和你们共同研究，也许能提早一两天修好。”华瑞宝、徐锡金也感动得红着脸说：“我们两人如果像你这样对人民负责，对工作负责，两个月前就把发电机修好了。”
大队长来了。他看着机器高兴地说：“大家看看，我们工人阶级的力量多伟大。只要我们处处为人民着想，对人民负责，团结一致，就没有修不好的机器！”（附图片）
王恒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