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能创造荣誉——建设鞍山的人们 [复制链接]

第2版()
专栏：

人人都能创造荣誉
——建设鞍山的人们
本报记者 陆灏
不论你做什么工作，只要你热爱自己的工作，只要你在自己的工作中付过心血，你就能创造荣誉。
你也许是一个文书或会计，一天到晚做的是抄写或计算数字的工作，不要以为你做的工作很微小，因为你如果偶一疏忽，说不定就会给我们国家造成巨大的损失。你也许是一个汽车司机或火车上的列车员，今天经过这里，明天又经过这里，或许有人会说你们的工作是呆板的琐碎的，但正是你们的劳动，节省了千百万人的时间，使他们便利而舒适地来往各地。
无数的人默默地埋头在自己的工作中，组成了我们祖国每一条胜利的战线。这里，让我告诉你们一个做着平常的工作的平常的人，他怎样依靠自己的努力创造了荣誉的故事。
在一年以前，材料员赵守志对自己的工作还有一种糊涂的看法。他把工作分为两种：一种是所谓“有出息”的工作。在他看来，像当技术员，能写会算，慢慢就能熬成个专家；甚至当个学徒，只要学会一套本领，将来练成个技术工人，工资高，待遇也好。一种是所谓“没出息”的工作。像他自己管理材料，就要坐在办公室扣数字，又忙乱又零碎；就要风里来，雨里去，东跑西颠，侍候别人。累了半天，上面说你没有掌握制度，下边说你只会扣门儿，两头不讨好。逢上这时候，真觉得做什么工作也比当材料员强，只恨自己没有学数理化，走错了路。那时他只是口头上说说革命工作是不分地位高低的，做什么工作也是一样光荣的等等，但是一碰上实际问题，就吃不住了。
今天的赵守志可就不同了。他再也不去为工资或者什么待遇问题闹情绪了。他现在管木材供应工作。今年鞍山建设所用的木材，如果堆成四公尺高，就要占五十里地的方圆，那是一个多么庞大的数字！他在这个工作中，也再不是你来领，我就发，上边批什么，我就发什么，好像自己什么责任也没有似的。现在有人来领木材，他就一定要弄清楚这是什么样的工程用的，为什么一定要用这样的材料，领料员如果回答不出来，他就马上跟到现场去，看看是究竟怎么一回事，直到弄清楚了，然后才发木材。
当赵守志开始对自己的工作改变看法的时候，他的眼睛上似乎去掉了一层云翳，一切事情仿佛比以往看得清楚了。譬如有人对待国家的财产，和对待自己的财产总是不完全一样。有人来领枕木，问他是轻便铁道上用的，还是大铁道上用的，他就答不上来。有些临时工棚和看道岔的小房子，明明都是些次要工程，但非要领二等材，发给他三等材，还不乐意。他想，对于公家的东西为什么这样马里马虎呢？自己丢了一根火柴还知道马上拾起来，打破一面镜子心里不是还舍不得吗？为什么有人把一二公尺长的木头拿起来就烧火并不心疼呢？为什么有人打烂了一箱玻璃也不难过呢？这使他感觉到在做材料工作的人的手里，什么时候也拿着国家亿万的钱财，人民相信自己，才把国家这样大的财产交给自己管理，自己稍许一疏忽，就不知要瞎掉国家多少钱。这样的工作能够说是没有出息的吗？这样的工作能够说是不重要的吗？
赵守志想到了这些问题，才慢慢地懂得了他的处长阮焕中有一次对他说过的话：“你是管木头的，你就应该想办法钻到木头里去。就是说，要懂得木头的使用，像你小时候编席子，知道这捆苇子能编多少席子，能编什么样的席子一样。”一个人，只有在热爱自己的工作的时候，才能最迫切地感到需要学习。现在的赵守志，他常常到现场去，向别人请教模板、支柱是做什么用的？楼梯板应该多么厚？窗户和斜撑要多么长的木头。这个过去逃过荒，从小就靠编席过日子的苦孩子，慢慢就成为一个懂得木头的内行人了。譬如这批木头是多少年的，它最适合作什么用；什么样的工程，一定要用这样的材料，而不能用那样的材料，既保证了质量，又能够节约；这些，只要大体经过他一看，就什么也瞒不过他了。
有一次，住宅工程处要九百六十八立方公尺的红白松一等材做房架和门窗，而且要求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备齐这批材料。一等材的木头规格很严，要没有节，没有虫咬，平常一百立方公尺红白松的原材料，只能出二十立方公尺一等材；现在需要近千立方公尺的一等材，那就要在五千立方公尺的红白松中挑选。有的材料员觉得要在短时间内备齐这样大数目的一等材，困难很多，但认为人家既然要，咱们就得想办法给，否则影响了工程，自己可负不了这个责任。赵守志知道了这件事，他就不这样想，因为他心里有点底，他觉得一般普通住宅的房架，为什么非要一等材不可呢？事实上，你喜欢要一等材，他也想要一等材，谁也要求木材的质量好一些，可是树林里长的木头，那里全能长成一等材呢。
他没有专门学过土木建筑，他于是跑到设计处去找土木工程师，问他们屋架是不是都要用一等材，用二等材是不是就要影响质量？有的工程师就表示，用二等材也可以。这还不算，他还想办法借到了一些苏联出版的“屋架和木板”等有关土木建筑的书籍。这些书上也告诉他，硬木都是可以做屋架的。于是，他就跑去见住宅工程处的朱工程师。朱工程师听了他的意见，回答得挺干脆：“我们根据设计图纸办事，别的事管不了。”
“应该根据实际情况办事。如果图纸错了，你就不提意见了吗？”赵守志问他。
“那么你们叫设计处改图纸好了。工程质量上发生了问题怎么办？”
“我问过好几个工程师了，他们都说可以。你的意见怎样？”
“他们说也不行，屋架断了，我不负责。”
赵守志一听，心想：还是工程师呢？就那么不敢负责任。他就追问了一下：“二等材到底能不能用？”
这位工程师不说能用，也不说不能用。因为他没有考虑到实际上究竟什么木材，既能保证质量，又能节约。
赵守志把这情况反映给材料处的领导同志，材料处的领导同志研究后请示经理批准了用二等材。当时，每一立方公尺一等材的红白松和二等材相比，差价是三十万元；近一千立方公尺的木材，根据赵守志的建议，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为国家节约了三亿元。
有些工程技术人员用材料，只图自己的方便，根本不考虑节约不节约；有些材料员，觉得决定用什么材料，是工程技术人员的事，当材料员的既不好管，也管不了那么多。这样两种人碰在一起，好材料永远也不会够用，次材料一辈子也用不出去，能够避免浪费的浪费了，能够节约的无法节约。可是赵守志就不是这样。有一个工地的住房上要用扒板，领料单上开的是要二等材，赵守志知道扒板是放在瓦底下的，只要条子不断，扒板就根本不可能出问题，他便建议工地上用了三等材。
一九五二年，鞍山钢铁公司基本建设部门的材料处有一万一千多立方公尺的呆滞木材。这些木材，日晒雨淋，有的已经积压一二年了，再积压下去，就有全部毁掉的危险。来领木材的领料员见了这些木材，都摇摇头，嫌材料太次，谁也不愿意要。材料员们当然并不是看不见这些木材，他们有的说：“这是上级的事，上级会考虑的，上级要是解决不了，咱们怎么能解决呢？”有的说：“要是想办法把材料用出去了，出了毛病，谁负这个责任？岂不是狗捉耗子，多管闲事。”赵守志见了这情形，觉得应该想办法把这些木材用出去。他去工地上到处问，到处看，留意这件事情。有的地方要用五公厘厚的跳板，他们就拿四公厘厚的去代用，为了保证质量不出毛病，他们根据具体的需要，在跳板下面帮助加些支柱，结果一千多立方公尺四公厘厚的跳板就用出去了。有的地方要做临时床铺的床腿，他就把一种等外材料发了出去。不长的时间，长年呆滞的一万一千多立方公尺的木材都找到了出路。这批木材，按照保守的估计，也要值一百二十五亿元。由于赵守志的努力，这批资金能继续流转了，并且避免了损失。
当赵守志看到自己过去认为“没有什么出息”的
工作，竟能一次又一次地为我们的祖国节约这样大量的财富，当他看到那些工程上漆得光采夺目的房架、楼板和门窗，在金色的阳光里闪耀着这样好看的颜色，而他知道这些木材，都曾经过他自己的手的时候，他完全被自己的工作吸引住了。过去，别人说他做工作不要站在这山看着那山高，他会分辩地说：“你来做，你也会有这样的想法的。”有的工作，科里大家都说能提前完成任务，但他却说：“我不行，我只挣一百四十分，我还有什么能力。”现在，他觉得以往对于自己工作那些想入非非的看法实在是太可笑了。不久以前，他的爱人卜翠兰从沈阳来了。这是一个星期天，他们本来约好就在这个日子去检查体格、登记结婚的。两个人刚出门，工地上打来了电话，说没有领料的手续，但工程上迫切需要支柱和跳板，他就赶紧去帮着办手续。到了木材厂，他主持发料，装车工人不够，又帮忙搬运，装完了七火车皮的木材，天色已经不早了，他又跑到处长那里去汇报这个工作，直到七点多钟，才回到了家里。家里的人都等得着急了，他的妈妈埋怨地说：“人家老远来了，你怎么放着紧事儿不办呀！”这时他才记起全家的人今天都在等着他，他抱歉地看了一看卜翠兰，有点害臊的样子，但他还是甜甜地说：“自己的事儿，另外找个星期天办也不迟呀。”
卜翠兰低着头，没有说话。她看着他为了工作那种喜欢的劲儿，心里也很高兴。（附图片）
赵守志 苗地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