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重起步——国务院贯彻《条例》调查组随行记 [复制链接]

第2版(经济)
专栏：

　　负重起步
——国务院贯彻《条例》调查组随行记
新华社记者陈芸冯诚
最近，记者随国务院贯彻《条例》调查组到甘肃等地调查，接触了２０多个国有大中型企业和政府一些职能部门，深感到贯彻落实《条例》的紧迫性和艰巨性。企业在负重起步，这一现实，发人深思。
起死回生话机制
在兰州，记者随调查组听到了两个严重亏损、濒临倒闭的企业神速起死回生的故事。
大名鼎鼎的兰州第三毛纺厂，下属一个不足３００人的服装分厂，产品积压亏损额达２００多万元。三毛厂走投无路，就地免掉原厂长及领导班子成员，把服装厂包给了温州个体户季中良。结果仅３个月，服装厂就扭亏为盈，不到一年时间，已向三毛厂上缴６７万元。
甘肃省属企业中兴电子仪器厂，有７００多名职工，资产１０００多万元，１９９１年底人均负债３万元。省电子工业公司对原任班子全部就地免职，从深圳公司调来一厂长。新厂长上任后，没向政府要一分钱，只提一条要求：希望政府支持我的改革，有人告状时，也能支持我。这位厂长大胆采用了三资企业的管理办法，仅一年时间，扭转了亏损局面，今年１至４月已实现利润１０万元。
两个企业都是包给了个人，就迅速扭亏为盈，这在甘肃省上上下下引起不小震动。甘肃省常务副省长张吾乐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这两个企业的起死回生，说明我们相当一批亏损企业自身有着很大的潜力，完全可以通过转换机制焕发出新的活力。政府什么都想管，结果是越管企业越死。如果只管一个厂长任命，一张责任书，其他治理企业的权力都交给厂长，那么厂长的智慧才能就可以充分地施展发挥了。
“快牛”的重负
兰州铝厂是国家“二五”期间在大西北建设的第一家电解铝厂，如今是国家一级企业，并跻身中国５００家最大工业企业之列。兰州第三毛纺厂是全国大型毛精纺综合全能企业，产品畅销不衰。二者都是国有大企业的佼佼者，但因包袱沉重，前进的步履十分艰难。
座谈中，两个企业的厂长不约而同诉说了他们负担过重之苦。三毛厂副厂长王玉说，企业负担过重表现在三个方面：一是非生产性社会负担过重，企业除了完成生产任务外，还要保证职工的住宅、医疗、文化、娱乐、生育、子女就业、就学、保险、安全、生活福利等，总之，从衣食住行，到生老病死都要企业包下来。二是税赋过重，三毛厂去年销售收入１．３８亿元，上缴利税２５５５．９万元，而企业留利只有５６５．４万元，上缴利税是企业留利的４．５倍。三是摊派负担过重，目前，社会各部门对企业的收费多达６０余种。
三毛厂厂长任俊亭愤愤不平地讲了这样一件事：１９９２年三毛厂给国家上缴的利税名列全国同行业首位，而职工人均年收入只有３００８元。而某市一家毛纺厂，三年亏损了３０００多万元，职工人均收入却达３９００元，比三毛厂高出近千元，市里还给这个企业免了税。他说：“如此鞭打‘快牛’、扶持‘懒牛’，企业活力从何而来？”
自主权不到位，卡在哪里？
兰州黄河油漆厂厂区内有个４００多平方米的简易库房，多年失修。１９９２年３月，厂里将破烂不堪的砖柱土坯前墙拆除，在原位置修建了铁栅栏墙，谁料今年２月中旬，厂子所在区的城乡规划土地管理局工作人员将翻新的围墙视为未报经审批的违章建筑，要罚款２２５００元。
兰州佛慈制药厂围墙中间有一座房管部门早年遗留下来的４０多平方米的土坯房，破烂不堪，有碍市容厂容，早该拆除，可是厂里准备拆除时，街道办事处开口要１万元，房管部门则说每平方米少于８００元就别想动。
一些厂长经理说，现在真正的“婆婆”有时还能替企业着想，而有些有权的业务部门表面上代表政府行使权力，实际上却从部门利益出发，对企业能卡就卡，能宰就宰。
甘肃省一位副省长告诉记者，有的业务主管部门干部对他讲过这样一句话：“我们把权力放了，不是给自己造成失业了吗？”这句话着实发人深思。
自主权仍是个核心问题
从调查组在甘肃等地调查的情况看，现在贯彻落实《条例》工作还有许多不尽如人意的地方，突出表现在《条例》赋予企业的１４项自主权至今仍有相当部分没有完全落实。以劳动用工权为例，兰州化学工业总公司总经理郭锡廉反映，像他们这样的特大型企业，其编制、定员仍受有关部门控制，企业招工仍要报经有关部门同意，还得搭配社会青年。有的企业反映，连招收临时工、季节工还要报批。
记者随调查组在甘肃省调查，感到贯彻《条例》进度慢、企业自主权落实难的原因是多方面的。除了一些单位和部门放权不积极、不彻底外，还有三个方面的问题值得重视和研究：一是社会环境条件的配套改革滞后，企业有权不能用。白银有色金属工业公司副总经理任世昌说，现在一些“三资”企业、乡镇企业机制灵活，“炒鱿鱼”似乎是家常便饭；而国有企业名义上有用工权，实际上连一个职工都精简、开除不了，企业富余人员、不合格人员最终还是企业自己消化，这就很难与其他所有制成分的企业平等竞争。
二是一些企业有后顾之忧，有权不敢用，特别是一些垄断性行业和掌管财、权、物的职能部门，对面向市场经营的企业牵制很大。老军工企业、甘肃长风机器厂厂长徐嘉庆介绍说，现在名目繁多的社会摊派使企业简直无法招架，如各种类别的换证包括操作证、上岗证等，少则收３０元，多则收５０元；假如企业抵制一次，以后的事情就别想办成。
　三是一些企业自身还没有从旧观念、旧体制束缚下解放出来，有权不会用。从一些自主权落实不太好的企业看，一个共同特点是企业内部运行机制和人们的思想观念还不能适应市场经济的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