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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的跃进——近期小说谈片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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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3-05-20
第5版(文艺评论)
专栏:瞭望台

  主题的跃进
——近期小说谈片
吴秉杰
新时期文学创作正面临着一次新的主题的跃进。这是时代生活实践与时代精神的必然要求。迄止文化“寻根”,新时期前期文学的主题的内涵几乎都与“反思”有关。作为一种文学潮流,它与曲折多难的过去相联系并表现出了一种可敬的“超前意识”。而当社会进入了新的发展阶段,新生活的震荡,难以避免的文化失衡和重建过程,陌生的生活态势(主要是弥散着的物质欲望)使作家陷入了某种“智慧的痛苦”及无所依傍的尴尬境地。文学一度彷徨不前。更年轻的一代,那些未曾体验“过去”和基本上在新时期成长起来的一代作家,其创作几乎都反映出了某种怀疑精神。他们要求重新打通历史和当代,在否决了的与留存残缺的规范之外建立起新的时空概念,并形成一种新的语言,虽然这种“语言”没有也不打算提供新的价值。这大约便是80年代后期一部分“新潮”小说的特征。没有获得强大精神意识支持的探索往往难以持久,在“开放”初期作为一个必要的过程,大量引入、借鉴与吸收西方及各种现代思潮的阶段也已经结束。从90年代开始,文学日益致力于在现代化大潮中寻找民族精神和理想的新的停泊地,几代作家共同努力,酝酿着主题的跃进。它于近期创作中表现得尤为明显。
首先,是形成了一种新的文化态度,冷静,全面,从不同文化圈层的相互参照中反映历史进步和所要付出的代价。莫怀戚的《南下奏鸣曲》、南翔的《米兰在海南》、《道是无情》、关仁山的《蓝脉》等虽未必均是踔厉风发的进行曲,但显示了知识分子价值观所受到的商业文化的冲击,改革生活的复杂性和前进中新的精神的追求,“道是无情却有情”。“风情小说”于近年兴起,也不再仅仅是面向过去,而汇入了改革时代漾溢的热流之中。陈军的《清凉之河》就表现了传统人格和现代人格联接的一种新的精神境界,那世代不息的“梦”的追求中透出了峻峭高远的人格理想,体现出生命更高的审美追求。
主题的跃进还表现为对传统道德、传统的人情和人际关系已不再取一种片面否决的态度,它努力地要在现代化进程的当代生活中确立其新的坐标点。阎连科的《寻找土地》、邓友梅的《好梦难圆》等就表达了那种重情厚义、淳朴善良的民族优秀传统和文化精神,那种超越了金钱利害关系的纯粹的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亲情和美德。手段与目的的矛盾在一定意义上也是一种深刻的历史性矛盾,刘醒龙的《村支书》和《凤凰琴》既是歌颂性的,也带有悲剧意味。正因为现代化过程不可能保证物质与精神永远同步并均衡地发展,才见出了那种精神失落的痛苦,和失落后的追求。
新的文化态度在历史生活的领域,表现为一种对实践人生的探询。没有游离于人生的历史,历史的秘密常也是心灵的秘密,李晓的《叔叔阿姨大舅和我》在历史寻秘中显示出了社会学和心理学的双重意义,刘恒的《冬之门》、池莉的《预谋杀人》则在确定的历史背景上,在各种“偶然性”的“合力”中展露了其中欲望的心理动力,尤凤伟的《泱泱水》、《金龟》以象征的方式表达人性的善和恶,及其失去规范后所产生的盲目破坏力量,历史生活内容和演化过程都体现出一种深刻的“自我相关性”。从而使历史的思考转化为一种人生的思考。
由生活经验暗示并孕育的文学主题并非是单向和单义的,史铁生的《中篇1或短篇4》便是以解析的方式传达了人生境遇中的某种精神矛盾与两难处境。深刻的心理现实主义中也时常隐匿着理想,储福金的《裸野》、《善心的功能》等在窥研各种心理的误区和人生沟通的疑难后,又表达了对于那“真性情”、真人生的向往。主题的跃进还表现为主题的某种扩展状态,如沈海深描写改革生活矛盾的作品《窟窿》,但那由实到虚、若有若无的多重主题,毕竟还是要从现实生活和社会情绪的升华中焕映出来。如果文学一度在旋变的生活中亦曾失去立足点,那么苏童的《一个朋友在路上》就也预示着那“梦中说梦”状态的结束。
近年小说创作的一个基本主题意向,是要在一个加速发展与变化的时代寻求一种更为持久、稳固的精神价值,灵魂寄托的家园。文学运动表明,真正的文学既是社会生活的反映,又不可能亦步亦趋地追随社会的发展而发展,文学的分流,新时期文学“前期”与“后期”的划分,多少也从一个侧面反映了物质生产与精神生产、社会发展程度与文学创作不平衡的规律。各种文学主题都要经过一定时期的酝酿,文体与叙述革新、新的技法手段及语感氛围的形成,也都体现新的情感和心理传达的需要,实际上,新时期以来文学发展从来就没有进入过一个纯技术主义的时代。“文艺是国民精神所发出的火光,同时也是引导国民精神前途的灯火。”这是互为因果的。文学主题的跃进同样将在现代化过程与文化建设中,在一定社会心理的基础上形成,同时可能表现出某种可贵的“超前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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