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评阿里斯顿现象 [复制链接]

第2版(经济)
专栏：中国经济效益纵深行

　　再评阿里斯顿现象
中国经济效益纵深行记者艾丰冉永平
《评说阿里斯顿现象》一文发表后，国家计委、轻工总会、经济效益纵深行秘书处不久前邀请了有关专家、学者、主管部门领导，还有９家“阿氏兄弟”的代表，召开了“阿里斯顿现象研讨会”。
历史的现象只能作历史的评价，“阿里斯顿现象”的主流是积极的
用今天的目光看“阿里斯顿现象”，结论似乎很容易得出，你一个中国，在一两年的时间内，从同一个外国厂家，引进了完全相同的９条冰箱生产线，不是典型的不合理重复引进又是什么？
如果把“阿里斯顿现象”还原到它发生的８０年代中期，我们的结论就不会这样“干脆”。
一、那时是我国改革开放以后第一次引进国外技术、设备的高潮。对于新兴的家电行业来说，各地大都处于大体相同的起步阶段。
二、我国特有的浪潮式的消费，人们对冰箱、彩电等产品的冲击式的购买，不容许产量形成规模过程太长，而引进来得快。
三、我们这样一个大国，各地几乎不用商量就选择了一种投资不是太多，技术比较先进，规模比较适中的生产线来加以引进，于是干了“不约而同”的事情。
今天回过头来看，类似阿里斯顿这种引进，使我国冰箱行业在短短的几年内大大缩短了与世界先进水平的差距。在改革进程中，它对打破垄断、形成竞争，向市场经济机制迈进，无疑起了积极作用。
从“阿氏九兄弟”自身发展状况看，总体效益也是好的。９家当初引进总投资不过２亿元。如今９家企业生产的冰箱总量已累计超过１０００万台，占全国冰箱拥有量的１／４，销售收入累计达２００亿元，利税总额达３０亿元。
阿里斯顿现象，是我国８０年代的第一次引进浪潮的一个侧面。据统计，８０年代，我国共引进技术及设备达１７０００多项，用汇３６０亿美元。这一大规模引进固然存在着某些失误，但对在较短的时间内改变我国工业技术装备状况，形成进口替代产业，并逐步使产品走向国际市场都起到了巨大的作用。而与此相比我国的某些产业，如轿车工业，若早把进口轿车花去的数十亿美元，用到技术、设备的引进上，将会是另一种局面。这个教训不失为阿里斯顿现象历史合理性的一个很好的反证。
历史的肯定并不是绝对的肯定，阿里斯顿现象中包含的问题，应该成为第二次引进浪潮乃至今后引进的前车之鉴
阿里斯顿现象毕竟是新旧体制交替下的产物，因而不可避免有它的局限性。它在形成竞争局面的同时，付出了过大的竞争成本。
今天形成的全国冰箱１５００万台的生产能力与６００万台的社会需求之间的巨大差额就是为竞争付出的成本。
提倡竞争，又必须注意竞争成本。减少竞争成本应该是我们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超越一般市场经济的地方。
那么，如何既能保证形成竞争局面，同时又付出较合理的竞争成本？人们在研讨中认为，关键在于正确地处理和协调全局和局部、宏观和微观的关系。
市场经济是多利益主体经济。全局利益、地方利益、企业利益并不是完全重合的。差别就是矛盾。国家主管部门对今天出现的供大于求的局面，其实是早有预见的。１９８５年，国务院就明确要求全国的冰箱定点厂控制在４２家之内。一个当时看来最有力不过的调控措施，但却并未达到预期的效果。一年多后，全国冰箱企业数不仅没有控制在７７号文的“出生证”之内，反而增至１００多家，仅浙江省就达３０多家。
我们有理由责怪地方和企业不听话。但我们需要研究他们为什么“不听话”。人们提供了这样的一些“论点”：
一、全局利益确实包含着局部的利益，但是，它毕竟不等于自己的利益。这里有长远和眼前之分，直接和间接之分，独得和共得之分。
二、局部利益不仅可以从与全局利益统一的运作中获得，有时甚至可以从与全局利益对立的运作中获得。于是，便产生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甚至产生了“听话吃亏”的说法。
三、局部和全局运作的不完全重合，有时会起到一种逆向调节作用。说上都上，说下都下，说买都买，说卖都卖，没有任何逆向活动的调节，经济运行会更不稳定。
市场经济通过市场这种无孔不入的渠道，如此紧密地把宏观和微观联系起来。上述情况不是我们愿意不愿意的问题，而是现实。这就要求，我们的宏观调控既是站在全局利益上的又是协调了地方和企业利益的调控，说白了，就是争取那种“尽量让听你话的人不吃亏”的宏观调控；这也要求，我们的微观主体必须既站在微观利益上又是考虑到全局利益去竞争，说白了，符合宏观要求的运作，才能获得眼前利益和长远利益的统一。也许我们永远不能完全绝对地做到这一点，但我们一定要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改革，没有争论的出路——关于阿里斯顿现象的最终结论
那么如何做到这种宏观和微观的辩证统一呢？人们的共识是如此明确——那就是靠改革。
当我们的经济细胞——企业还不是自负盈亏的市场主体的时候，当企业的运作还是变相的政府行为的时候，它是听不懂市场经济宏观调控的信号的；同时，当我们经济的宏观调控者——政府还没有在市场经济中找到自己恰当位置的时候，当还没有建立起符合市场经济的宏观调控体系和手段的时候，它的调控也难以避免软弱无力的情况。
现在看得再清楚不过：只有通过建立现代企业制度，加快投资体制改革，建立投资风险机制，才能尽快从旧投资体制的惯性中摆脱出来，才能克服盲目上项目、重复建设、拚命铺摊子这一系列弊端，才能真正降低竞争成本。阿里斯顿现象的负面效应才会减少。就冰箱行业看，１９８９年后，行业的两极分化日趋明显，行业内前１０位的企业的产销量已占全国的９０％。如何调整存量，充分发掘规模效益，又是要靠改革才能解决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