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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夫堡沧桑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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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4-08-27
第7版(国际副刊)
专栏:

  伊夫堡沧桑
郑园园
仲夏时节,我到法国南方重镇马赛,参观了法国作家大仲马在《基度山伯爵》中曾描述过的伊夫堡。
从老港出发,渡轮载着我们向南驶去。地中海在夏日阳光的照射下,闪着耀眼的银光,小船在海面上劈波斩浪,20分钟后,波光粼粼的海面上,一座白色的小岛似一叶扁舟,被万顷碧波稳稳地托起(见图),这就是伊夫岛。
伊夫岛属于马赛佛里乌尔群岛的一个,在群岛的三个岛屿中,伊夫岛最小,离马赛最近。渡轮在浅滩停靠,我沿着石阶拾级而上,登上伊夫岛,看清了小岛的全貌:它是一座石头岛,岛的最长处不过200米,最宽处不过168米。它裸露着岩石,没有绿地,没有大树,一道城墙沿着岛屿弯曲伸展,把小岛箍得严严实实的。岛的一侧城堡矗立,三个石头垒成的碉堡粗糙、厚实、笨重,连同围墙,组成了一个封闭的庭院,成为“堡中之堡”,它是小岛的核心,当年,海上戍边的士兵驻守于此,火炮也架设于此。
伊夫堡因岛得名。和法国众多巍峨的城堡相比,它也许该自惭形秽,但独特的历史沿革,却使伊夫堡在法国的军事史、宗教史和文学史上占有一席之地。1515年,法国国王法朗索瓦一世登上伊夫岛,远眺马赛,发现该城不设防,遂下令在岛上建立军事堡垒,用以抵御海上入侵者。1531年城堡建成,大批刻有百合花王室徽记的火炮、火枪运到了堡内的炮台上。在南欧列强的征战史上,伊夫堡曾是守卫马赛的武士,使别有所图的西班牙、意大利驶来的双桅帆船不得不掉头而返。固若金汤的城堡也有失守的时候,1596年,佛罗伦萨军队里应外合,夺下要塞。后来亨利四世付出20万金埃居(法国古币名)才将它赎回。
城堡建成之初,人们就发现伊夫堡结构严谨、地理位置特殊,很适合充当监狱。堡外,大海无垠,巉岩壁立;堡内,大门重重,把守严密,无论是谁,一旦被投进伊夫堡,插翅也难飞。因此,当海上战事稍稍平息,它就被改为国家监狱,往昔骁勇的武士“堕落”为暴戾的狱卒。这里,关押过七八百名死囚,他们很少有活着离开的,伊夫堡成为名符其实的“地狱之门”。
顺着主堡斑驳的石墙,我一一参观了囚室。狭小的石梯将上下两层牢房联接,牢房门顶上,还标着在此“居住”过的著名囚犯的姓名;室内墙面光秃秃的,只有一面墙上有一洞充作窗户。从洞口往外望,蓝色的大海汹涌着、澎湃着,白色的海鸥飞翔着、歌唱着,一缕阳光从洞口斜射进来。虽然箍着铁条,但对于被切断了与外界联系的囚犯,这个洞口弥足珍贵,也许他们正是从这洞口感受到了生的快乐,增强了活下去的信念。城堡的吊桥下,还有一坑,深可6米,称为地牢,它用来囚禁“十恶不赦”的要犯。我探进头去,就感到一股瘆人的寒气逼来,死牢那特有的阴森恐怖的气氛,至今还难以驱散。
和巴黎的巴士底狱一样,伊夫堡折射着法国历史的风云变幻,几乎每一次社会变革后,伊夫堡的“住户”就发生变动。伊夫堡的最后一批囚犯是法国无产阶级起义者,1871年法国南方响应巴黎公社起义的50名志士仁人,曾集体被囚于此。这年年底,伊夫堡传来的最后枪声宣告它作为凶残屠夫的历史结束了。
可是作为传奇故事发生地,伊夫堡的历史才刚刚开始。1845年,大仲马发表了小说《基度山伯爵》,小说中两个富有传奇色彩的人物——法利亚神父和邓蒂斯(即后来的基度山伯爵),以及他们逃越死牢的壮举,使千万读者知道了伊夫堡。邓蒂斯完全是虚构的,法利亚倒确有其人,他是大仲马在马赛认识的一个葡萄牙籍神父,不过,其经历和小说中那位神父完全不同,他死在巴黎的病榻上,而不是死牢里。大仲马每写一部历史小说,都要到事件的发生地去考察一番,了解当地的民风民俗。“为写克丽丝汀,我去过枫丹白露;为写亨利三世,我去过布卢瓦;为写三个火枪手,我到过布洛涅和贝顿,为写基度山伯爵,我去过加泰罗尼亚和伊夫堡。”伊夫堡使大仲马找到了创作的灵感,而大仲马的小说,又使伊夫岛名气大增。一个多世纪来,这部小说在各国读者中引发了持续不断的探访伊夫堡的热情,来到伊夫岛的许多旅游者总要寻问:两位悲剧英雄住的是哪间牢房?他们挖的秘密通道又在哪里?邓蒂斯又是从哪个山崖被扔进大海的?导游朱丽叶小姐说:“没有答案,但每天总有人这样固执地发问。”
1953年,法国政府将伊夫岛列为国家级历史文物。伊夫岛为马赛的旅游业注入了蓬勃的活力。马赛城里有了“基度山街”、“爱德蒙·邓蒂斯街”;老港码头上,永远汇集着等待上渡轮的旅游者。伊夫堡已成为法国南方参观人数最多的旅游景点之一。当我跨上渡轮返回马赛时,再次凝视城堡:从军事要塞到国家监狱再到国家历史文物,伊夫堡,你是法国历史的见证,是英勇与悲壮、苦难与死亡的象征,你的价值是永恒的。(附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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