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行乡的警示—一起恶性案件发生的前前后后 [复制链接]

第10版(法制纵横)
专栏：

　　竹行乡的警示
—一起恶性案件发生的前前后后
王庆多罗振新
１９９３年９月２１日，江苏省通州市川港镇正在召开５０００人参加的公判大会。发生在竹行乡的这起恶性强奸案，像一柄大锤重重打击在每个人的心口。
那是７月２４日晚上８时许，夜色如墨，竹行乡大安村９组一片宁静。突然一声尖利悲恸的呼喊从公路那边传来：“救命呵——”几个村民奔出家门，循声而去。喊声是从路东的一片芦苇丛中传出的。望着急剧骚动的芦苇，听着夹杂其间的哭喊声、撕扯声，村民们的心咯噔一紧：不好！肯定是流氓在干坏事！
在村民们接连的断喝下，两名歹徒慌忙从芦苇丛中钻出，其中一个还提着裤子。他们显然不甘心，叫道：“是谁多管闲事？”望着七八个像堵墙似挺立的村民，两名歹徒急忙窜上一辆摩托车仓皇逃去。
芦苇丛暂时恢复了平静，衣衫不整的小秋姑娘满脸泪痕地走了出来。小秋被领到村民仲康的家里换好了衣服，接着又接受人们的提议：由村治保主任魏成护送她去乡里的金属镀层厂，和那里的外地女工过一夜，待明天白天再回家。
逃走的歹徒叫顾达和殷进荣，他们对到手的猎物被解救恼羞已极。不一会他们又纠集了另一同伙殷燕兵，三个年轻人的头脑里鼓胀着疯狂的欲念，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便合乘一辆摩托车，挥舞着匕首冲了回来。
治保主任魏成的手里捏着把冷汗，姑娘就在他的身后！他趁着歹徒们在公路上来回搜寻的空子，连忙抄小路将姑娘送到了金属镀层厂。
镀层厂里灯火通明，刚从村边躲回的１０余名夜班工人，正惴惴不安地观望着事态的发展。喧嚣的声浪涌向了厂门！歹徒们押着仲康逼到这里，隔着铁栅门，豺狼般地咆哮着：“快交出那个女的，同你们不搭界。要是找不到人，你们一个也跑不了！”门卫黄某在亮铮铮的刀锋逼迫下开了门，歹徒们冲入厂内，开始逐个房间搜寻！这时，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制止歹徒们的罪恶行动。原先曾见义勇为的村民，这时也都关上了自己的家门。
姑娘再一次落入歹徒之手，“伯伯，救救我，救救我！”姑娘拚尽最后的气力，撕心裂肺地呼喊着。回答她的竟是沉默！让人诅咒的沉默！！
就在小秋姑娘已经陷入绝望的时候，沉默的镀层厂突然响起了一阵怒喝声。原来，将小秋姑娘送到厂里后，治保主任魏成追上了前行的村委主任杨冠荣，两人急急奔往乡里报案。住在派出所隔壁的副乡长黄绍新听完案情，顿时心急如焚。他知道所里民警和联防队员外出巡逻了，当即让两人先赶回厂去保护姑娘，又立即派人去联系在外巡逻的民警。随后他叫上乡干部张守康，驾上摩托车风驰电掣般向大安村赶去。
听见大门外联防队员的叱咤声，歹徒殷燕兵再也顾不得同伙，拔腿就跑。几分钟前还狂妄嚣张的殷进荣也吓得魂不附体，如丧家之犬翻墙逃到厂外。前后不过１０多分钟，疯狂一时的两个恶魔，便已像被抽了脊梁骨的癞皮狗，瘫在了他们曾经蔑视和侵犯的土地上。
７月２７日，海安县城南派出所王一平所长在接到宁海旅馆服务员的报案电话后，率１０名干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赶到，望着面色如铁的干警和锃亮的手铐，顾达及与他一同逃跑的薛磊算真正明白了，尽管他们绞尽脑汁亡命狂奔，他还是逃不开这样的结局——落入法网。
这伙恶徒终于受到了共和国法律的严惩，罪犯顾达、殷进荣被依法判处死刑。
接连数月，对竹行大案的反思，一直是当地议论的热门话题。在南通电视台的专题报道中，出现了记者在竹行乡现场采访一位青年农民的画面：“歹徒作案时，你在这里吗？”“在。”“当时你有没有想到去救那个姑娘？”“谁敢呀？刀子对着你，上去岂不是死蟹一只？那么多人都站着不动，又不关我事，我去做啥？”“如果是你的亲人，怎么办？”“那我当然要去救，要冲上去和他拚！”
看到这画面，听到这一回答的许多人的心异常沉重。如此狭隘利己的逻辑，并非仅仅只在这一位现场目击者的头脑中演绎着。冷漠麻木，自私懦弱，对于受害者意味着什么自是不言而喻，对于行凶作恶的歹徒又起到了什么作用呢？也是一清二楚的。
当时在场的许多群众见歹徒又杀回来，都认为这么恶的家伙已没了人性，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还是躲开好。黄某就直言他怕报复，说“就算把犯罪分子捉到了关几天或者关几年放出来，出头的人怎么办？”还有人说：“假如当时冲上去被歹徒砍死了，那我这一家人怎么办？”……
“不要一味指责群众没有挺身而出，而要想想群众为什么没有挺身而出。”通州市公安局负责人接受采访时说道：“竹行案件中歹徒如此嚣张确是罕见的，群众慌了怕了。结果群众越慌越怕，罪犯就越猖狂。这是必然的。”
他还说道：“值得反思的是我们的群众工作做得不够好，缺乏一个和人民群众紧密联系和迅速反馈的渠道。许多派出所的经验证明，越是群众工作做得好的地方，群众越是敢于并且善于同犯罪分子作斗争”。
试想在竹行案件中，假若当时有我们的村干部能挺身而出振臂一呼，情形又将会怎样？！
假若大安村的群众治安防范组织健全有力，村民们还会在几个歹徒面前惊慌失措吗？是啊，一个社会的正气如何，不仅要有健全的法制，还需要有严密的管理机制，这也是竹行大案留给人们的警示。
编后：乡、村一级的基层政权是国家政权基础，也是搞好社会治安的主要力量。强化基层治保组织，搞好群防群治工作，是全面落实社会治安综合治理措施的重要环节。如果基层治保组织削弱了、瘫痪了，社会治安综合治理工作就难以全面落实。
加强基层基础工作，关键是各级领导要真正转变观念，提高认识，拿出切实可行的措施来，而不能只停留在口头上，要从人、财、物等方面加以保障。只有这些工作都落实了，群防群治才会有坚实的根基，群众才会真正有安全感，也才可能有更多的群众更积极、踊跃地同各种违法犯罪行为作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