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江省的农村工作要从何着手继续提高——中共黑龙江省委给东北局的农村工作检查报告 [复制链接]

第2版()
专栏：

黑龙江省的农村工作要从何着手继续提高
——中共黑龙江省委给东北局的农村工作检查报告
编者按：这是中共黑龙江省委向中共中央东北局所作的一个报告，这个报告较系统地检查了黑龙江省在农村工作和农业生产政策上的许多重大问题和缺点、错误，并较深刻地分析了它们的思想根源。这些问题和缺点、错误在其他省份也是存在的。各地领导机关和农村工作部门，可以参考这个报告，进一步检查在农村工作上的各种问题，分析原因，定出改进办法。
黑龙江省委农村工作部以中央有关农村工作的指示、文件为武器，就今春以来三次深入农村所发现的问题，作了比较系统的检查。
黑龙江省在今年春耕生产方面是有一定成就的。我们抓住了春耕生产中的几个主要问题：一、进行了政策补课，消除了农民的思想顾虑，提高了农民扩大生产的积极性。二、在一部分互助组中认真贯彻了互利政策；在较正常的情况下建立了若干农业生产合作社。三、重点推广肇源经验取得了一定的效果。今年春耕生产一般行动较早，进度较快，田间耕作质量较好，给今年农业增产打下了良好基础。但是，今年我省农业生产任务和今后农村工作的要求，仍是十分繁重的；同时，我们工作中还有许多缺点和错误。对于这些缺点和错误，如不很好地加以揭发纠正，将会严重地影响今年农业生产和其它农村工作任务的完成。
（一）在制订一九五三年和今后五年的农业生产计划和其它农村主要工作的计划时，对本省实际情况研究不够。这些计划有偏高、偏大的毛病。我们曾要求粮食生产于五年内在一九五二年计划产量基础上提高百分之百；要求农业生产合作社今年全部推广肇源经验，改良耕作法，要求它们的单位面积产量比当地好的互助组提高百分之二十到三十，并要有百分之二十的土地创造每垧产原粮十五石到二十石的高额产量，五种主要作物要分别出现半垧至一垧的每垧产量二十石以上的新纪录地。对新老社这样统一要求，现在看来是过高了。在扩大耕地面积方面，要求到一九五七年达到五百万垧，也过多了。在互助合作方面，我们曾要求在五年内占百分之八十的农户参加农业生产合作社和集体农庄；以每社平均二十五户计算，要发展到三万四千二百六十八个社；集体农庄按每个农庄一百户计算，要建立一百个。这都是不合实际的。一九五三年要求新建一千二百个社，实际只建成七百一十七个。现有的两个集体农庄的巩固工作已经十分艰难，更不要说开展新的集体农庄了。在技术推广方面：开始对肇源经验要求“全面推广”“大力推广”，把宣传和实际要求混同起来。干部下乡时农民对这提出了意见，在全省劳动模范代表会议上农民也提出了意见，我们都没有重视，这是一个深刻的教训。在信贷方面：我们曾要求五年内各供销社普遍建立信贷部，一九五三年就要在三分之二的供销社建立信贷部。因此，有些供销社就强迫群众存款以至存牛、存马，引起群众不满，增加了群众的顾虑。由于我们领导方面有这些过高的要求，就直接影响了各县、区要求过高、计划太大。如海伦县提出：五年内粮食产量提高百分之一百一十四，今年产量要求比一九五二年提高百分之四十；该县十四区要求平均每垧产粮十五石。这些都是远远脱离实际的。
（二）在互助合作的某些政策的掌握上和在实际工作的指导上也有盲目急躁情绪。一九五二年对于很多自发组成的农业生产合作社事先控制不够，发觉后也未能立即帮助他们进行改组工作，一直拖延到冬天，才基本上解决了这个问题。农业生产合作社的公共财产积累过多，摊子过大，债务过重，经营方针不明确，过分强调集体生活、统一计划消费等现象，在一九五二年六月就发现了，但在同年八月农业生产合作社代表会上也没有明确地提出加以纠正和防止，直到今年一月才坚决纠正。国家银行和供销社对少数社、组盲目地过多扶助的现象，我们虽然早已指出，但具体组织有关部门及时控制做得不够，以致仍然形成了普遍的偏向。绥化县委提出一九五三年民吉村基本上普遍建立合作社，经我们批准并在党刊发表；事后发觉过急，才又通知制止。牧畜业合作化的方向是正确的，但是只提积极稳步开展，没有明确地规定先行个别试办的步骤，控制不严，下面也发生了急于求成的现象。我们直接领导建立的两个集体农庄，一开始庄员就是在一起吃饭的，对其它农业生产合作社影响不小。两农庄贷款过多、摊子过大，与我们领导方面的盲目急躁情绪也有很大关系。
（三）在技术推广和技术改革方面，也有严重的盲目冒进偏向。在农具推广方面，重数量不重质量，新式马拉农具的作用发挥得很不够，有严重的损失浪费；强调集中发放，与互助合作的基础不相适应。马拉农具发放给互助组的有六百九十八套，占全部已发放的新式农具的百分之五十七；但互助组土地少，马力缺，未打开地界，用新式农具很难发挥作用。每套新式农具能耕种八十垧地；现在全省由新式农具耕作的土地面积共二万四千垧，平均每套只种二十垧。一九五二年的实验证明，每垧地用新式农具比用旧农具可增产二石左右。每套种二十垧，可增产四十石粮，合六百万元（十五万元一石高粱）。每套新式农具成本是五千万元，要分三年按二、三、五比例还清；加上银行利息九厘，第一年要偿还一、五四○万元，（合一百零二石多粮），第二年付一、九三二万元（合一百二十八石多粮），第三年付二、七七○万元（合一百八十四石多粮），再加上检修费，农民每年要赔五六十石粮。
在旧农具改良方面，重复了过去的错误。方针不明确，不慎重，有轻率提倡的毛病。许多县的旧农具自上而下统一制造多，发动群众自己动手制造少；结果粗制滥造，规格不一，质量差，不实用，价格高，大量积压。只是省供销联合总社就积压了水泥磙子、割槎机、改良耲耙、点葫芦、小耙等二万三千五百多件。各县供销社也积压了许多，如绥化就积压了不能用的改良耲耙五百台，讷河积压铧子四千条、铁犁一千多台。
在粪肥、化学肥料、农药的推广方面，不是就地取材，从农民的切身经验出发，而是盲目采购推销，不计成本，积压很多。大粪采购范围遍及内蒙、大连、营口、沈阳、哈尔滨，共买进十九万六千四百六十吨，只卖出一万一千七百七十吨。全省共买进硫安一千三百吨，仅克山、依安、克东、富裕、拜泉五县就积压了七百三十五吨。在推销时不根据土质、作物的需要，北部黑土不缺氮肥，仍然推销硫酸氨。拜泉共有五万垧大豆，就推销了六万包根瘤菌，超过需要量（按：一包根瘤菌够一垧多地用）。全省估计积压赛力散八万三千斤左右，许多地方发生强迫摊派现象。海伦海南区有的农民被迫买了赛力散后挖坑埋上；克山县有的地方把赛力散推销到了不种小麦的老乡手里，影响很坏。群众讽刺说：“一去三里三（赛力散），回来六里六（六六六粉），最后来个根底紧（根瘤菌）”。
在耕作技术改革方面，不是典型试验，逐步推广，而产生了强迫命令现象。如去秋省府农业厅和省委农村工作部都曾数次用电报催促各县抓紧秋翻地，这是必要的；但催得太紧，数字要求过高，各县区就发生了强迫命令现象；地已上冻了，还打电报催促。海伦有些农民被迫在夜里打灯笼翻地。因为领导方面要求农业生产合作社百分之三、四十的耕地都要耕翻，有的地方竟动员互助组的人马工给合作社翻地。讷河土地已冻了二寸深，县委还要群众翻地，有一个互助组翻地打了八个铧子、拉坏了三个耍杆子，还受到县委表扬。群众反映：“犁辕子拉湾了，老儿马子累粘了，湿土翻干了。”由于群众不自愿，许多地方翻地的质量差，又未及时耙平镇压，因此不能保墒，农民很不满意。
在牲畜繁殖和改良品种工作上，也是盲目铺摊子。全省建立牧畜指导站八十七处、指导所三十八处（四十二处配种站在外），共有干部四百七十名，人事厅没有批准，经费是在农业厅事业费中开支的。几年来在配种工作上有些成绩，但毛病也不少。如萨尔图牧畜试验场的牲畜是：喂料多、配种少，流产多、揣驹少，死的多、活的少。一九五二年秋省农业厅在国家农贷中以二十亿元在内蒙买回母牛二千头，强调“引进种”，贷给两个集体农庄及安达、杜旗、三肇地区一带农民。买时没有严格检查，其中一部分带来了牛肺疫病；而且价格高于本省。（八十四万元一头，比本地中等牛贵二十多万元）。据已知道的，先后在集体农庄及其它地方死去了四百多头，死一头由国家包偿二十万元。群众对此不满，称这些牛是“一套长，三尺高，拉稀屎，罗锅腰”。
技术指导站的建立是需要的，工作也有成绩；但在发展上有重数量不重质量的毛病。现全省有二百零一处指导站，共一千零三十四人。其中有的干部技术水平过低，在技术指导上出了不少毛病。望奎九区站干部刘耀先给群众作温水浸种，手拿着表坐在炕上，让老太太烧火，结果把种籽煮熟了。站的方针任务不明确，上级七个指示，本省四个规定，说法各有不同，造成混乱现象。有的站提出的方针是
“发展经济，巩固国防”；克山七区古城站长说他们的方针任务是“深入党团，抓住思想，解决一系列的问题”。
（四）在国营农场工作方面，从去年冬季以来，领导工作有很大的改进，确已做出一定成绩；但仍然有成本高、计划大、贪多冒进的情绪，领导仍然不够全面。全省去年农场实产量平均为二千三百九十斤粮食，今年计划就要求平均产粮五千五百六十斤。据三十个农场的统计，非直接生产人员占全部人员的百分之二十三点二。全省农场平均一垧地成本费合一百四十万元。据三十五个农场统计，工薪即占成本的百分之五十三。九三农场今年投资二百亿元。牛棚盖砖瓦；工人宿舍盖甲等房；修理厂本来是可用的，还化三十亿元来修。耕地已经够种了，还开荒一千二百垧。不少县尚未把农场工作列入议事日程，对于办好国营农场的重大意义认识不够。
（五）在省委农村工作部机关工作和领导作风方面有以下缺点：（1）掌握情况不够全面，不够及时，不够准确，材料分散零碎，集中研究分析很少，要用临时抓，经常积累研究材料不够，影响领导方面的及时指导，所以有时形成“马后炮”，缺乏预见。（2）领导思想不够全面，抓互助合作工作多，对农业厅、林业厅及其他有关方面的工作过问少；检查工作到大县多，到小县少；看报告也喜欢看大县的，不大愿意看小县的。下去检查工作时扣毛病多，对县区帮助少；单独摸经验多，总结群众经验少。（3）作风上有急躁的毛病，对重大问题深思熟虑、反复计算利弊作得不够，轻率决定，急于求成，常以愿望代替实际。简单交代具体任务多，思想酝酿反复研究少；布置工作一般要求多，对地区差别照顾少，有时机械规定材料要“整齐”，写起来就是老一套。结果情况是啰嗦的，成绩办法是抽象的，问题是不具体的，经验是干巴的。
以上这些缺点和错误的影响是很大的：（1）由于我们领导方面计划大、要求高，有某些急躁情绪，有主观主义、官僚主义的毛病，这就助长了下面各级工作同志的急躁冒进和基层干部的强迫命令作风。（2）由于急躁冒进，有的地方侵犯了农民所有权，损害了中农利益，损伤了一部分农民的生产积极性。（3）许多好事办成坏事，劳民伤财，积压了国家资金，损失了人民财产，减少了粮食产量，使党和人民政府在政治上受到很大损失。
产生这些毛病的基本原因是：（1）对分散的、个体的小农经济现状认识不够。做农村工作而不熟悉农民和农村现状，把个体经济的农民和在此基础上组织起来的互助合作组织当做集体农民和集体农庄去要求；把一部分积极分子、先进农民的觉悟，当做全体农民的情绪；把将来的远景，当作今天现实的计划。这是要求高、计划大、盲目急躁冒进的主要根源。满足于小农现状，自流放任，是错误的；但今后一个较长时期，农村工作、农业生产的任何措施和要求，都必须从小农经济现状出发，从农民的切身经验出发，从保护农民利益发挥农民生产积极性出发，稳步前进。再不严重注意这一点，就要犯大错误。（2）对国家工业化和农业合作化的速度估计过高，对苏联的建设经验学习不够，不懂得根据国家工业化的发展速度和现今农业条件来确定农村工作和农业生产的各项任务。（3）对于主要应依靠价值法则去引导小农经济纳入国家经济计划认识不清，想把在国营农场中应有的计划的准确性和服从性，搬到小农经济情况下来应用，把计划看成“万能”的，没有把工作重心放在正确掌握党的政策和搞好经济工作与政治工作上面。（4）对农村工作和小农经济的不平衡性认识不深，因而常常是对各种地区一般要求，对各种任务硬性规定，没有把方针原则的统一性和因地制宜的灵活性统一起来，在统一的原则方针下，发挥各地区根据本地区实际情况进行工作的主动性。（5）缺乏适应目前国家经济建设时期的需要的全面领导思想，仍然采用着恢复时期以及土地改革、解放战争时期“单打一”的办法进行领导。我们曾单纯搞互助合作，放松了对农村有关部门工作的政策思想领导。（6）对下面实际情况掌握得不够全面，不够准确，影响对问题的正确解决。（7）倾听下层群众、干部的意见不够，有粗枝大叶凭热情办事的急躁毛病。今后必须密切联系群众，发扬民主，倾听各种不同的意见。
改进上述毛病的具体办法：
（1）根据中央关于农村工作的指示的精神，密切结合本省实际情况，修改今年和五年农村工作、农业生产的某些计划，使之更切合实际。制定计划时要自上而下与自下而上结合起来进行，反复计算，慎重决定。
（2）努力学习，加强领导思想的全面性和预见性，从政策思想方面统一对农村工作的领导，有步骤地进行检查，帮助有关农林、水利、技术推广、供销、信贷、农具等各方面的工作，从而总结经验，确定方针，克服缺点，巩固成绩。
（3）坚持重点推广肇源丰产经验的方针，坚持稳步前进的互助合作运动的方针，坚持推行任何一件新的东西必须实行重点试验、总结经验、逐步推广的方法，坚持典型示范、说服教育的领导方法。对现存的问题，分别情况，逐步妥善处理。
（4）提高省委农村工作部机关工作的质量。省委农村工作部要加强对情况的掌握和分析工作，争取做到全面、及时、准确和有原则，提高工作上的主动性和创造性，改进领导作风，坚持从实际出发，发扬民主，集思广益，倾听群众和干部的呼声；对重大问题做出决策时，要深思熟虑，从正面反面反复计算，宁可晚些，但要准些。要加强工作的计划性，实行按季检查工作的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