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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根蒂 1953-11-28 00:00

塞外的奇迹

第2版()
专栏:

塞外的奇迹
本报记者 李根蒂
在古老的嘉峪关外的安西县里,人们正忙碌地建筑新的仓房、马厩和房屋,购买强壮的耕畜。记得前年春上,安西的居民为渡过春荒,还在挖苦菜。然而今年,在两万八千六百五十一人的农业区里,农民已有了一千万市斤的余粮。这是塞外历史上的奇迹。以前,它是贫困到年年要靠外来的粮食过活的地方,现在,它却强壮到还有力量伸出自己的手,来援助祖国的城市和工业建设。
一个接连一个的丰收,出现在戈壁附近的农业区里,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儿从春到冬,很难下一片雪、落一滴雨。盛夏的太阳,连抗旱的骆驼草也被晒得枯黄。狂风一起,风沙遮蔽了天日。风沙穿越公路,公路阻塞了,巨大的孤树连根飞起。风沙掠过庄园,房顶揭跑了,麦苗被一片一片打落下来。这里的耕作技术也是落后的,耕地的木犁农具,还是敦煌壁画上描绘的“二牛抬杠”……。唯一可以滋养土地的便是那祁连山的雪水,然而雪水里也有血泪。清乾隆年间,玉门、安西两县人民曾经兴修过流注雪水的昌马河,以后年久失修,它显得瘫痪了。大量的雪水在戈壁滩里消失,一部分流入三百里长的疏勒河,又由千疮百孔的渠道逃往荒漠的草原,剩下来的大半被伪政府官员和地主灌进自己的田园。每年每月,县与县、渠与渠、上游和下游的农民,因争水经常发生械斗。一九四八年农历四月间,安西、玉门两县群众一次械斗就互相打伤了四十多人。从此,年复一年,荒凉的塞外更加荒凉了,债务把农民脖子拴得紧紧的,两万多农民肩上压下了折合四千石粮食的债务。
这就是塞外人民旧日的图景。
饱经灾难的塞外农民,多年来对自然灾害作战中,创造了许多办法,积累了丰富的经验,解放后,他们的智慧可以充分发挥了。他们既然推翻了雪水的垄断者,就不能让雪水到处流失,必须一点一滴地加以利用。人民政府把人民的愿望变成了力量,召开了各种代表会议,广泛地汇集群众意见,制订出治水的各种办法。修建施工期间,找不到水利专家的帮助,人们在生产实践中把自己变成了专家。比如究竟沙在渠中要怎样才可以减少沉淀,先后试验用砖、毛毡以及碎石混凝土来铺河床,因为价太贵,效果不大,最后摸索出挤窄渠道提高流速的办法,试验成功了。水从沙地经过,因沙粒松散,渠道很不结实,群众创造了用柴草挤在一层一层沙堤中间,减少水的冲涮力,保护了渠道。安西县重建的北工坝和拦河坝,就是根据就地取材原则,利用芨芨草绳和石块木头构成的。仅仅去年上半年,全县改修、新修、补修的大小渠道就有三百七十七公里。几年以来,安西县的居民共总献出了二十二万多人工,用柴草一百三十一万八千零五十一捆,至于木工、石工、车工、柴工还不在内。
去年春季,中共安西县委会研究了安西因缺水造成的困难,决定采取“集中轮灌”、“薄浇浅灌”、“由上游灌往下游”等办法,今年春天,县委分析了去年冬季祁连山下雪少,今年春麦播种面积比去年增加三分之一,加上每年风沙大,县委预料到今年将是安西最困难的一年。春汛期间,县委书记常崑就在党内外敲起警钟,号召“抓紧一、二轮水的浇灌,坚决做好抢浇三轮四轮水,克服一切困难,争取最大丰收。”果然,今年六月,祁连山积雪融消量很小,渠水突然减少,春小麦正在扬花结实,一区和五区的地,有一个月没有浇过水,眼看夏田要歉收了,就在这时,县委和县人民政府采取了紧急措施,把全部山水集中起来,统一轮灌,每小时严格计算用水。由于水的集中使用,减少了蒸发和渗透,加快了水速,一区和五区的夏田,往年要一个月才能灌溉完,今年十七天就灌完了,并且节余了大量的水。农民们将节余的水放送到二百里外被戈壁分割的西湖乡,这在安西县还是第一次。
在抢救夏田期间,县委书记常崑亲自掌握灌水情况,他到五区的六工乡和八工乡,看见渠水几乎断流,他马上召集群众会,说明雪水的情况非常恶劣,不采取集中轮灌必将带来灾荒。农民们各有自己的算盘,他们怀疑地提出:“你能保障按时浇完我的地吗?”“集中后先浇我的地吗?”有的不顾水规,开始偷水,正在放水的人怕将来没水,狠狠地浇灌,把麦子浇死了。常崑同志向他们说明试行办法一定比现在情况好的道理,征得群众同意,两乡合并渠水,先各浇六天。六工乡放水后,他不分昼夜地一直奔跑在渠道上,水势变大了一倍,水速提高了,就在第三天中午“集中灌溉”的新措施完全胜利,他又匆匆地赶往八工乡,紧急编组浇地的队伍,群众吃惊地问:“怎么六工乡三天就浇完了。”老头子感动得流下泪来。
就是这样,安西县在党的正确领导下,在广大农民的辛勤劳动下,获得了一年比一年高的收获。去年,全县小麦创造了历史上没有过的高额产量,达到每亩平均二百二十六斤。而今年,又大大地超过了去年,达到每亩平均收获二百七十五斤,创造了塞外的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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