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侵略史观”应该休矣！

第9版(理论)
专栏：纪念抗日战争胜利50周年

　　“侵略史观”应该休矣！
吕明灼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已有５０年了，但日本一些人至今仍坚持其二战时的“侵略史观”。前不久，日本众院通过的“不战决议”仍闪烁其词，说什么各方要“超越史观之差异”，回避了这场战争是日本军国主义对中国等亚洲国家发动的侵略战争这一实质。对此，遭受日本侵略的亚洲各国均十分气愤，对日本国内这股竭力歪曲历史，美化侵略的势力，不能不保持高度关注和警惕。１９９５年５月３日江泽民主席会见日本村山首相时就忠告日本：“在战后５０年之际，正确认识历史是重要的”。在日本众院通过“不战决议”后，６月２４日，江泽民主席与日本新进党党魁海部俊树会谈时，再一次忠告日本，要正确对待历史。江主席说：“能否认真地反省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侵略罪行，关系到日本在国际上的形象”。
中国人民饱受日本侵略战争之苦。日本八年侵华战争，给我们中华民族带来了巨大的灾难：中国军民共伤亡３５００万人；直接经济损失１０００亿美元，间接经济损失４０００亿美元。这不仅使中国人民遭到了巨大牺牲、巨大损失，使中国社会遭受巨大破坏，而且也使中华民族遭受巨大心灵创伤。中国人民决不会忘记日本侵略者在中国犯下的滔天罪行，决不会忘记这段长达８年的被侵略被占领的悲惨历史，也理所当然地十分关注日本对过去那段历史采取什么态度。
我们高兴地看到很多日本国民对过去日本军国主义者发动的侵略战争与殖民统治的罪恶是有清醒认识的。但遗憾的是，时至今日，在日本国内，确有一些人，特别是一些政客仍死抱着侵略史观不放。他们先是修改历史教科书，否定对外侵略；继是一些“失言大臣”屡屡“失言”，不时发表否定侵略的言论；再是围绕“不战决议”展开的论争，最后国会通过一纸“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欲言又止的“决议案”，为其侵略战争从法律上开脱罪责。不管形式上怎样多变，从根本上说他们都没有“超越”而是顽固地坚持二战时的侵略史观。如若不信，请看下列事实。
第一，歪曲历史，否认侵略。在日本文部省主持编写的教科书中，说到这场战争时，不写“侵略”而写“进入”中国，并以“无实证”为借口否定南京大屠杀事件。在日本政府的官方文件中没有任何正式记录这是一场“侵略”战争，使这场战争变成没有“侵略”记录的战争。一些日本官员也屡屡篡改侵华历史，说“把太平洋战争定为侵略战争是错误的”，“日中战争是偶发战争”等。有的官员虽躲躲闪闪地谈到“侵略”，但也只承认有“侵略事实”，而不承认这场战争是“侵略战争”。日本众院通过的“不战决议”则把“侵略战争”轻描淡写成“侵略行为”。他们中的一些人还拼凑“正确传达历史的议员联盟”，放肆进行歪曲历史，美化侵略的活动。
第二，颠倒黑白，美化侵略。日本不仅否认侵略战争，而且还进而宣扬“侵略有理”论、“侵略有功”论。他们鼓吹“大东亚战争是圣战”，是为“亚洲和平”的战争，并颠倒黑白、混淆是非，把对外侵略战争说成是为了日本的“自存自卫”；甚至是为了“解放东亚”，“为使亚洲从欧美列强手中争取独立”，“使亚洲人觉醒”。他们宣称“没有东亚战争就没有亚洲的独立”，把对亚洲的侵略胡说成是对亚洲的“解放”，日本俨然成了“解放”亚洲被压迫民族的“功臣”。据此，日本建了一些纪念二战的设施。“靖国神社”的“宝物遗品馆”实际是战利品展室，在东京新宿地区为处刑的甲级战犯树立起“和平纪念碑”，福冈县境内有“大东亚战争阵亡者之碑”，碑文刻有日本发动太平洋战争是为自存自卫和解放被压迫民族的圣战的字样。他们还把侵略者、战犯描绘成是二战的“英雄”，把在侵略战争中死亡的人奉为“英灵”，称他们是“为和平而贡献了自己宝贵生命”的“勇士”。一些内阁大臣常到“靖国神社”去对这些“英雄”顶礼膜拜，为其歌功颂德。
第三，不反省、不道歉、不谢罪。正由于日本坚持不承认侵略战争、不承认侵略有罪的侵略史观，所以它就坚持不反省、不道歉、不赔偿的死硬态度。《现在为什么要搞“不战决议”》一文就说：“只要是为上一次战争明确表示某种反省，实际上就意味着谢罪。”有的政客扬言：如果承认侵略战争，就是给日本的历史“沾上污点”，就是“对不起当年为国捐躯”者。日本当政者从战后到现在一直不肯承认侵略的罪过，当然也就无须“谢罪”了。最近日本国会通过“不战决议”，仍对过去没有认罪感，用“懊悔”取代“道歉”。外电评论，“不战决议”既无“道歉”“谢罪”，又不宣布“不战”，作此“决议”真是“多此一举”！
战争结束已有５０年了，为什么日本仍坚持“侵略史观”，拒不认罪？原因是多方面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侵略史观在日本国内有很强的社会基础，其主要成员是被美国包庇下来的二战时血债累累的战犯。１９４８年底，东京法庭在二十几名大战犯中只判处７名绞刑；其他法庭对约５７００名战犯只判处一小部分人死刑，大批战犯或被免于死刑或被赦免。可见，以美国为主导的东京法庭的判决，只是对日本战争罪行的最轻微的、部分的清算，并未对所有负有战争责任的人追究责任。这些战争时期的罪人、战后日本帝国的孤臣遗子摇身一变成了日本政坛的要人与政客，并组成右翼保守势力，左右日本政局。据统计，日本右翼团体有１８００多个，组织成员达１２万人。他们否定侵略战争，并反对对战争道歉。在右翼势力的操纵下，１９９４年秋以来，日本４７个都道府县的议会中，已有１８个议会通过了追悼战死者、美化侵略战争的决议。这股右翼势力对昔日的帝国主义抱有很深的眷恋，企图再现昔日的辉煌。这股右翼势力是“侵略史观”的主要社会基础。此外，还有一部分日本旧军队的士兵及他们的子孙与在侵略战争中死亡的２００万“战死者遗族”。他们坚决维护其亡兄亡父的“英灵”地位与死亡价值，认为如果承认过去的战争是“错误的侵略战争”，那么战死者就不是为国家与民族而死，死得就没有任何意义，因此他们也对侵略战争矢口否认。
日本战后没有实行战争赔偿从而没有得到应有的战争责任的惩罚与教育，是日本至今仍坚持“侵略史观”的另一重要原因。战后初期，对日本实行占领的美国政府曾想从战争赔偿上严厉惩处日本，并拟定撤走日本本土绝大部分工业设施充作赔偿的方案，以防日本军国主义东山再起。然而随后由于国际形势的变化与冷战的出现，特别是朝鲜战争的爆发，美国出于反共的需要，对日本转而采取从政治与军事上扶植的政策，以把日本建成远东的反共堡垒。于是在战争赔偿问题上美国政府来了个１８０度大转弯，从极严厉转到极宽大，对日本实行罕见的“无赔偿”政策。１９５１年签署、１９５４年生效的《对日和平条约》（即旧金山和约），在排除中国参与、苏联不参加、完全由美国主导的情况下，关于战争赔偿作了对日本十分有利的规定，特别是决定赔偿额不是按日本在战争中给受害国造成的损失和痛苦程度，而是以不损害日本“维持”“可能生存的经济”为限度；并规定日本可向受害国“提供生产、沉船打捞等劳务，来达到赔偿损害的目的”。日本政府利用这些规定大作文章，大搞“赔偿外交”。一方面，它以“维持可能生存的经济”为条件，使赔偿额不超过日本的支付能力，把战争赔偿额压到最低限度，从１９５５年到１９７７年的２３年时间里，日本总共付给东南亚１１个国家和地区的赔偿仅相当于１５亿美元，年均不足７０００万美元。另一方面它又利用“提供生产”向外推销产品，把当时在国际上尚无竞争力的日本机械产品输出到东南亚，使东南亚成了日本难以得到的最大海外贸易市场，促进了日本经济的发展。结果是，日本的赔偿变成了对日本输出产业的“积极援助”。日本利用战争赔偿作为经济外交手段获得了极大的成功。
战争赔偿是一个战败国应有的基本态度。同样是二战战败国的德国采取了与日本完全相反的立场。他们不仅以国家名义正式向被侵略的受害国道歉谢罪，全面承担战争责任，让人民“永远记住”纳粹德国在二战中的罪行，而且还拿出近７００亿美元的巨额现金对纳粹受害者给予赔偿，因而德国取得了周围受害国的谅解，并逐渐树立起和平民主国家的形象。而日本则完全走了另一条路。它不仅不道歉谢罪，也不认真实行战争赔偿。它给受侵略之害国家的所谓赔偿微不足道，相反，却拿出８００多亿美元之巨款抚恤在二战中战死者的遗族。这是日本向外国支付各种赔偿的５７倍。日本对侵略受害者与他们的战死侵略者采取完全相反的政策。战争赔偿是对一个国家侵略罪行的惩处与清算。日本对侵略战争的“无赔偿”情况使日本失去了一次受深刻教育的机会，不利于他们对侵略战争的反省，反而助长了他们坚持“侵略史观”的气焰。
日本所以如此坚持“侵略史观”，与它的国力迅速增长、想重温“大东亚共荣圈”美梦相联系。近来日本报纸经常大谈“亚细亚”与建立以日本为主导的“亚洲共同体”，流露了想当“东亚盟主”的潜意识。这使人们自然想起了日本战前的“大东亚理念”、“亚细亚主义”和“大东亚共荣圈”。所谓“亚细亚主义”即“东洋主义”，是日本主义的代名词。日本右翼势力再次打出“大亚细亚主义”的旗子，企图重组势力。他们在东京召开了向死亡的日军和那时被驱赶到战场的朝鲜、台湾等地的死亡军人祭拜的“亚洲共生祭典”，发表所谓《亚洲共生·东京宣言》，仿效１９４３年东条英机在东京召开的、由在日本军事占领下成立的各地傀儡政权首脑参加的所谓“大东亚会议”与通过的所谓“共存共荣”的《大东亚宣言》。新的右翼势力现在召开上述“亚洲共生祭典”，是在为“大东亚共荣圈”招魂，并企图争取与其经济力量相适应的“政治大国”与“军事大国”的地位。所以说，日本如此坚持“侵略史观”，不过是要重温“大东亚共荣圈”的白日梦罢了。
日本至今仍在坚持“侵略史观”，完全是由美国一手造成的。由于美苏冷战与美军对日本的占领政策，在二次大战后，美国不是积极去追究战争责任，而是急于使日本成为防止共产主义扩散的“亚洲盾牌”，并在经济、军事上扶植日本，把日本建成东亚反共的桥头堡，为此美国不惜对日本采取姑息养奸的政策。美国对战后日本的姑息，助长了日本的右翼势力，也助长了日本坚持二战史观、否定侵略的气焰。美国的这种政策必将自食其果。
和平与发展是当今世界的两大主题，维护世界和平，反对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反对侵略战争，是各国人民的共同呼声。今天，我们纪念反法西斯战争胜利５０周年，批评“侵略史观”，目的是希望日本正确对待历史，认真“吸取历史教训”。其实，日本坚持“侵略史观”，是背上了一个沉重的政治包袱，是日本战后的政治癌症，如不及时割掉，是极其危险的；如不放弃“侵略史观”，是不会取得受害国谅解的，从而也无助于日本形象的改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