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春 |
1947-08-30 00:00 |
换一个看法想想 新华书店“土改”学习的点滴经验
第2版()
专栏：
换一个看法想想
新华书店“土改”学习的点滴经验
王春
一、结合工作、结合群运
新华书店的“土改”学习，最先是被工作的需要鞭策起来的。本来一般的机关工作者，尤其是文化工作者，最容易脱离现实，不管群众在干什么，我只伏案做我的事，外事不闻。但因为书上的通联科及“新大众”的编辑部，自从去年土地改革运动一开始，即不断收到读者上千封的来信；这些信有许多是假借一些问题攻击“土改”本身的，真心诚意质疑问难的很少。然而无论如何，有人来问，总得给人家以答复。在很长一个时期中，个别负责同志曾经为这种工作需要所推动，学习到一些道理。到了后来，“挖内货”来了，“割尾巴”也来了，于是诘问“土改”的信件更多了；今年有几个月，编辑部、通联科和读者的关系，几乎就形成以讨论“土改”中的问题为唯一中心的现象。这时候，工作的需要更压到头上来了，一般同志都感到非好好学习不可了。就由于这种学习与工作自自然然结合的很紧密的关系，在若干锻炼比较久的同志中间，能够早一点警悟到这是一个阶级立场问题，从而首先清查了自己的思想，获得比较明确的认识。这对后来开展“土改”学习，是有很大关系的。
赵树理同志则特别注重驻村群众运动，在他的组织推动之下，书店王春同志等几个人和他共同成立了一个驻村工作组；从群众运动中的小组酝酿直到大会斗争，无不全过程的参加。后来更号召全体同志参加，替群众发现“防空”的麦子，帮群众维持会场秩序，给群众讲道理撑腰，回来座谈感想，比论道理。这一层对于在学习中举实例、比立场、启发思想、转化情绪等，都起了很大的作用，使得许多空谈“我对革命无意见”及死钻“我的家庭无剥削”等等的人，都自己感觉到有了考虑的余地。
以上说明我们机关文化工作者，要想把“土改”学习进行得好，是非得设法把工作、学习、生活都与群运结合起来不可的。否则，拿我们来说，光写书，不管事，学这个，做那个，看斗争等于赶庙会，学起来还是空谈一通或者空辩一通，那必然会一无所成。
二、区别成份、找出重点
书店人员的成份，大体上可以分为三类：一类是几个锻炼较久的同志，这，我们组织了一个学习委员会，是在学习中起领导作用的；一类是几个混进来的斗争对象，这，我们一开头就让群众要回去了；最多的一批人，则是联中等学校出身的青年学生。这一批人在思想上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他们大部出身于地主富农至少也是富裕中农的家庭；他们一方面想进步，想当革命青年；一方面又牵连着家庭，拉不开腿。我们认定了我们机关成份的这个特点，所以把参加学习人员的重点放到这一批人身上；以真正帮助这些同志摆脱泥潭，走上进步为主；而不平均使用力量，弄得很多人数谈过一个谈一个，半个月还轮不完，而真正急着想解决问题的人却被冷落着。
三、先查立场、后学经验
我们从分析读者来信中，从解答本店同志所反映的一些问题中，知道这里边包含着一个总问题——阶级立场不同的问题；并非头疼医头、脚疼医脚式的逐一解释或具体回答所能奏效。同样，假使立场问题不解决，就是说假使对土地改革本身赞成不赞成的问题不解决，那是对于谈工作经验、学工作方法，也是一切都说不上的。因此我们一开始就没有按照规定的文件进行学习。我们把工作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先查阶级立场，第二阶段才来进行工作经验等等的学习。这里我们还做了一些提示要点的工作：因为正面提出说谁站的是非无产阶级立场，那是没有人会接受的；差不多每个人都会自称为革命立场最稳，而是旁人错了。因此我们是不要人声明立场，主要是要每个人都发表对“土改”的意见，或是提出自己的疑问。因为所谓立场，是必然具体表现在这些意见、疑问及其提法上边的，一点也伪装不来。另外，我们从种种情况中，知道所有对“土改”的意见，不外三类：一是对地主阶级该斗争不该斗争的问题，二是斗争好像就没个完的问题，三是斗争方式太粗暴的问题。因此我们在第一阶段也针对此种情况，提出三个要点，要大家详细来谈。一是“你觉着整个地主阶级或是个别地主例如你的家庭等该斗不该斗？”二是“你觉着现在能不能算是斗争已经彻底了？”三是“你一向以为革命是干什么的，而且照你的意见革命应该怎样干法？”根据这三点，要大家详细来谈，然后再从谈出的东西中间分别谁站的是什么立场，使得连他自己也只能吃惊，却无从否认。这样，对以后的进一步转变立场的学习，才有着落。我们的经验证明这样做是好的，这比一开头就来读文件、谈经验，弄得心思和书本上不对头，要好一些。
四、充分民主、大胆暴露
上述三个要点提出后，我们号召大胆说话。任何怀疑，任何不满；对任何政策法令，任何做法，任何人，一直到对党的攻击，都可以讲。由于我们充分表现了民主气氛，充分表现了真正的从思想上政治上爱护青年同志的热忱，大家差不多都说出了心里蕴藏已久的话。譬如一个同志是这么讲：我一向以为革命是对世界人进行温柔爱抚的教育的，然而自从“土改”以来，使我看到的听到的都是肉搏，都是生死线上的斗争；看到血，也看到了死。这使我对革命简直失望了！简直没法子睡个安心觉，总觉着我们创造的世界怎么还有这种现象？又一个同志说：简直糟得很！就能让粗野的农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吗？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吗？这怎么登得大雅之堂？这批人，这套做法，如何进得大城市？如何向更大的局面推广得？一句话，我们象山大王，没点儒雅雍容的味道。又譬如一个同志被拿出了他自己“土改”以来的一部秘密日记，那是一本最真诚的心情自白，是一本想定计叫家庭逃脱斗争的谋略书，是攻击党攻击群众的咒骂集。此外一大批同志，则都尽量来降低自己家庭的成份，一直说根本不该斗，或是斗的太过火；甚至有的同志说：地主过去自自然然就是那么过日子，根本谈不上做过什么罪恶；今天想照顾群众，就请人家让出一点东西好了，何必要硬说是有罪，而且要硬斗！诸如此类，可以说这一次这些人把对“土改”的所有意见，暴露的差不多。
经过这样暴露后，我们才来一下提出清查立场的问题。我们提出对革命应有的基本认识来，提出我们的阶级基础就靠的是这些“山大王”的“山做法”来，提出群众对他们所想那些问题的看法来。总之，提出站在革命的立场上，对那些完全相同的问题的完全不同的另外一种说法来。这一下，大家都吃惊了，楞住了，只有老老实实承认自己站的是地主阶级或什么其他阶级的立场，请大家帮同改造；再没有一个人得以混充他从来是正确的，自欺欺人。用比喻来说，好像搬来一院子家私，镜头一拍，原形毕显，一点也不得遁逃化装。而同时则由于民主热忱，不只没有吓回尾巴，还使各个人感到对自己的收获不小。
五、着重思想、附带其它
上述这批人，不用说都是替地主当“防空洞”的，不过就他们来说，思想上的防空洞远大于具体的掩护人掩护物资的防空洞。因此我们又把学习的重点放到改造思想、改变立场上。我们认为只要思想问题解决了，具体问题是不难迎刃而解的。因此我们又进行过一次动员，特别指明思想立场的问题，对他们竟然是生死关头的问题！或者是新社会的革命青年，或者是旧家庭的哭丧孝子；或是随着新时代前进，或是跟着旧阶级死去；或明天，或昨天；或是革命的主人翁，或是被斗的丧家犬，总而言之，谁过不了这一关，谁就完蛋。这是历史的必然，并用不着归咎于说不仁慈。这点也起了很大作用，就在上述那位同志的日记中，当他记到最近几星期的时候，也是这么说了：“危险！危险！不转变不成！”而另一方面，一些藏有地主物资的同志，却已在自动报告，并用不着花很大力气。我们觉着除了有斗争对象味道的人物根本就该送走，由群众向他清算外；一般都应该把学习重点放到思想上来的。我们不可把复杂细致的思想改造工作，用简单粗率的追究财宝等事情来代替。
六、“换一个看法想想”
我们在第一阶段的最后，提出这样个学习方法，叫做“换一个看法想想”。因为一切问题，换一个阶级立场来看，就会完全不同的。现在这一阶段还没有完。这里只把已经可说是取到的一些成绩，举点例子讲讲：有一个同志，在暴露思想阶段，是这样讲：“我家虽然是地主，但从来都是参加劳动的”；“我家从来没有做过恶霸的事情”；“我的家乡一解放，我就回去动员他们开明”。可是到了这一阶段，他换了个看法，说法就改变了：“我从小在家，大人叫我上地，说‘你就不干活，难道不能顶只眼！’可见我们家人的劳动，只是顶眼来监视雇工偷懒的”；“我家曾经打禀帖把一个农民送死在监里，可见也是恶霸一流”；“我家才解放就回去劝他们开明，实际是打算趁群运还没有起来的时候，钻个空子，草草勾掉这笔帐，脱逃斗争”。另外一个同志，在暴露阶段是这么讲：“我们所受的惩罚，超过所做的罪恶”；“我的父亲并没有那么坏”。可是这时候他也能站在革命的立场上真心诚意的讲了：“我家是方圆三四十里内外的统治者”：“鹿钟麟来到后，我父亲是组织国民党活动的主要人物之一；我父亲还是村里两个会门的领导者；我父亲组织维持，不见得就是被动的；我的伯、叔枪毙伤，我父亲还给群众拿出一包毒药来，而我父亲现在还活着”，诸如此类等等。因此我们认为这种提示大家“换个看法想想”的办法，是比较有用的。我们这种工作还在继续作，如果我们能由此完全把大家的看法换过来了，思想立场问题解决了，我们就打算转入第二阶段的工作经验方法等等的学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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