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境线上的哨兵

第6版()
专栏：

国境线上的哨兵
兵煊
这是云南边疆一个平常的夜晚。
风在呼呼地吹，白云在随风飘动。月亮一会儿钻进白云里，一会儿又被白云吐出来，在影影绰绰的月光下，可以看见在腾条河的北岸，一棵粗大的菁杠树下，站着一个哨兵。他挟着枪，昂着头，不时地走动着，了望着国境线上的一切动静。这就是某部三班的战士、青年团员刘强。
他一边走着，一边习惯似地把手伸进裤兜里，摸着他那个心爱的装烟的小铁盒，本来刘强是很喜欢抽烟的，平时他三天可以抽两盒，可是这二十支香烟却在他口袋里装了两个多月了。一次副班长赵小保惊奇地问：
“小刘呀！怎么？你戒烟啦？”
“没有！”刘强笑着回答。
“那你怎不吸哩？”
刘强笑了笑说：“吸！当然想吸啰，可这烟是云南各族各界慰问团送来的，我舍不得把它轻易吸掉，到该吸的时候，我就吸他一支。”
什么是该吸的时候呢？在这两个多月中，虽然他克服了不少困难，出色地完成了几次任务，但他总觉得还不配吸这各族人民送来的香烟，当他想吸的时候，他总是咬咬牙下着决心，一定要等更好地完成任务再吸。
刘强顺河边走着，每当他走到那棵粗大的菁杠树下，他便停下脚来先向四周看看，然后注视着河这边的一个小沙滩，这个沙滩，常常引起他深沉的回忆。
还是在两年以前，他们这个排追着三十余人的一股残余蒋匪，追了一整夜，大部匪徒在追击的路上被歼灭了，只有最后的六个匪徒，企图涉过腾条河逃入缅境。当太阳初升的时候，他们把这六个匪徒追到那个小沙滩上，匪徒还想一面抵抗一面涉水，这时五个匪徒被我们的机枪子弹打死了，一个没有被打死的匪徒，向机枪发射的地方开了一枪，我们的机枪射手牺牲了，那匪徒扭头向河里跑去。
刘强在草丛里看得清清楚楚，他一个箭步跳出来，飞也似地追了过去。
“你还想活着逃走吗？没那样便宜的事。”
他上去抓住那家伙的衣领，顺手去夺那个匪徒正准备向他发射的手枪，这时，其它同志也扑了上来——就这样，在祖国边境的这块小沙滩上，他活捉了这股残匪的头子蒋光得。
他沿着河岸慢慢地走着，他那双大眼睛，总是注视着河南岸的一切动静，每当他走到那棵树下，走到机枪射手牺牲的地方，走过活捉那个残匪头子蒋光得的小沙滩的时候，他总是想起在他日记上记下的那几句诗：“祖国的边疆，并不平静，但她是巩固的，因为有我们边防军。”
刘强走着走着，当他和西面的哨兵碰头之后，又返回来向东走去。这时，他发现那棵粗大的菁杠树前面的一个小山坡上，有个黑影，那黑影移动得很慢，要不注意，简直看不清，但它怎能逃过国境线上哨兵的眼睛，刘强机警地握紧枪大声喊道：
“谁？”
没有人回答。
他又追问，
“谁，口令！”
又没有回答。只听得“啪”的一声，一颗子弹带着尖锐的啸音从他身边飞过。接着，那黑影向河边滚去。
“特务！”刘强提着枪纵身向那个黑影扑去，他没有开枪，他想捉住活的了解情况，当他追到河边时，那家伙已经跳到河里去了，刘强紧接着也跳进河去，他右手举着枪，左手吃力地泅水追去。
河水流得那样紧，浪花一个接一个地向他冲击。他凭着半年中间在腾条河里练出的一手好“水性”，向前急追，眼看就要追上了，特务拿着手枪正要向他射击，被刘强一拳打去，特务的枪被打得掉到水里了，但是，猛不防那家伙朝刘强的胸口就是一拳，刘强被打下水去。特务趁机向南急泅，可是刘强忍着疼痛潜水追击，没多远就钻到那特务的身下了，他用力扭住了特务的一条腿，顺势把那特务扭翻到水里，这时他把头伸出水面喘了喘气，愤恨地又是骄傲地说：
“看你还往那里跑！”
刘强像拖一只死狗一样，把那家伙拖上岸来，经过询问，原来就是缅北残匪李弥派来的特务，名叫赵祥。刘强问他：
“派你越过国境来干啥，快说。”
“打哨兵，探情报，割电线，烧房子……。”
“嘿！我就是哨兵，你没有打得了，反而被我把你打住了。”
正说着，副班长赵小保已带队赶了过来。刘强把刚才的经过报告后，赵小保看了看那特务，然后对刘强说：
“你，好同志，我们机智勇敢的边防战士。”
现在，刘强很想吸一支祖国人民送来的香烟暖暖身体，他看着那个精致的铁烟盒，想取出一支，但是他没有那样做，因为这是在夜里，又是在哨位上，是纪律所不允许的，于是，他又把烟盒装进口袋里。
夜，静静的夜，天空一片片的白云，在明月旁边飞过，影影绰绰的月光照着安静的各族人民的家屋，照着平静的腾条河，国境线上的哨兵，在月光下，在腾条河边，挟着枪，昂着头继续巡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