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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伟 1996-06-29 00:00

曹春生是个谜

第5版(各地传真)
专栏:人生舞台

  曹春生是个谜
本报记者何伟
曹春生是个谜。
他是邢台市无人不晓的“大款”,生活的全部内容一度就是如何挣钱然后花掉,怎么突然醉心于救助孤儿?
暴富的个体户捐助福利事业并不少见,何必非要自己创办儿童村并充任30多名孤儿的“爹爹”?
收孤办学也罢,何必丢下生意不管,以至于变卖汽车房产,痴迷至此?
“曹春生准是疯了。”人们这样议论。他却毫不介意,淡淡地说,人总要有一点精神。过去,我不理解毛主席这句话,今天,当我由一个职工变成一个百万富翁,又从一个百万富翁甘愿倾家荡产成为平民的时候,才对这句话有了真切的理解。
70年代末,不到30岁的曹春生辞去公职,下海经商。等到别人开始下海,已是百万富翁的他又开始筹谋新的生财之道了。曹春生脑瓜快,胆子大,能挣钱。那些年,他穿昂贵的名牌,进豪华的宾馆,开高级的轿车,生怕别人不知道他“阔”了。
这种一掷千金的日子过了几年,曹春生突然感到一种莫名的空虚:难道这就是人生,这就是幸福?食不过三餐,卧不过五尺,今生今世,应该还有点别的什么?
1993年的一天,曹春生从他的游乐场贵宾室送客下山,瞟见几个衣着褴褛、满脸污垢的孩子争抢游客扔弃的啤酒瓶和易拉罐。“不去上学,在这儿捣什么乱!”觉得煞风景的曹春生火了。一个瘦骨嶙嶙的男孩怯生生地回答说:“交不起学费。”端着大老板架子的曹春生打发说:“只要不再来,你们的钱我来交。”
岂料,翌日村干部和家长真的找来了。捐款那天,被请到山沟里的曹春生当场掏出5000元,同时,他被一个个令人心酸的故事震惊了。
沙河市的希小刚,9岁时爸爸农药中毒身亡,妈妈丢下他哥俩跟人走了,无人疼爱的小刚在风雨飘摇之中饱尝生活的苦涩和世态冷暖。
临西县的希小顺生来就未见过妈妈。当爸爸患病撒手人寰时,他只有5岁。沿街乞食,四处流浪,真想象不出那孤苦无靠的日子是怎么挨过来的。
邢台县的希小花,妈妈精神失常,爸爸神志不清,哥哥又哑又傻,家庭的全部重担压在小花单薄的双肩上。还有希小林,爸爸妈妈送姥姥看病,被一辆急驰的卡车一并撞死。顷刻之间,小林生活的天空坍塌了……
从此,曹春生毅然改变了人生航向。他创办起一所希望小学。在这所学校里,32个孩子都姓“希”,有一个知冷知暖的“爹爹”,衣食住行费用全免。
离孩子越近,离大款生活越远。曹春生从高档饭店走向地摊小吃,从豪华轿车走进国产吉普,从灯红酒绿的生意场移情孩儿们的吃喝拉撒睡。后来,他索性把希望小学改为儿童村,把“家”从远离城市50公里的山沟迁到市区。
因为精力顾不上,生意停顿下来。孩子们的开支越来越大,占地40亩的新村也亟需更多的投入,日感拮据的曹春生索性拍卖家产。先是8辆摩托车,2辆吉普车,2台摄像机,后是爱不释手的“蓝鸟”以及祖上的8间私房。人们不解:看你下次还有啥可卖!
“大款”做了坏事,似乎不难理解,一旦做了好事,人们便要探究一番动机和意图。不理解曹春生的人不少,包括他的妻儿亲友。不熟悉他的人说:曹春生准是享受够了,换个活法。刻薄的人说:曹春生在捞取政治资本哩。
曹春生则坦言:现在有些文章把我拔高了许多,其实,我没那么高尚。最初的动机只是做件好事,没想到欲罢不能。是孩子的不幸和一些领导的鼓励,把我一步步推到今天的位置。
于是他横下心来:不只管一时,而要管到底。今年4月,他把准备在市区建贵族学校的场地改造成儿童村,像国际SOS儿童村那样,给孤儿以父母般的爱,给过多品尝生活之苦的孩子以幸福的补偿。
5月的阳光下,我们走进充满爱意的儿童村。蓬乱的头发、陈旧的西装,很难让我们相信面前的曹春生曾是赫赫有名的“大款”。清脆的电子琴声把我们引到希小花的房间。这个曾经不太会笑的小姑娘如今会翻跟头、会吟诗,还会操作电脑。儿童村是朝着高档标准建的。除了一般教学设施外,还有游泳池、音乐室。周日外出,乘的是“依维柯”旅行专车。
有人说:儿童村耗尽了曹春生的财力和精力。他说:我比过去富有了,有谁像我有这么多儿女!
又有人说:从大款到平民,曹春生嘴上不说,心里一定很后悔。他说,只要能给孩子一个家,我就会感到一份渴望已久的踏实。钱多点少点不在乎。(附图片)
题图:曹春生带着孩子们登上了天安门城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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