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臣 |
1997-08-30 00:00 |
山村月儿别样圆
第7版(副刊) 专栏:
山村月儿别样圆 王海臣 山村的山很高。山村坐落在山半腰上。山村的月儿比别处的大、比别处的圆、比别处的明、比别处的美。山村的月儿,总是扳着山的肩膀爬上山尖,露出那张温柔的、多情的、耐人嚼咀让人遐想的脸蛋儿…… 月儿离山村很近。月儿掉进山妹子清澈的心,宛若将一粒石子掷进静静的湖面,情思犹如粼粼微波荡满胸怀。月儿圆时,总有一个鲜为人知却无法写进“先进事迹”的故事,密密麻麻地爬满山妹子的心情;总有一种水滴石穿却无法着人喝彩的力量,推推搡搡地将山妹子推搡到月夜的小站上去…… 山妹子该是一位“军嫂”。 一封盖着“三角邮戳”的信,脸红心跳地向山妹子庄严宣告:几天后的圆圆的月儿,就是你少女生涯的标点呀!果然,情思绯红时,月儿圆得就快。似乎一眨眼,兵哥哥就走进了山妹子的相思的门口。山妹子低着头儿,两手不自在地在胸前摆弄着辫梢儿,眼皮儿却一下又一下地往上挑,羞答答的目光一下又一下地抚摸,抚摸兵哥哥的军装、帽徽和肩章,抚摸兵哥哥那英俊的脸庞…… 应该说,山妹子不是“军嫂”,或者说山妹子是一位十分特别的“军嫂”。 当山妹子刚刚穿上红艳艳的婚礼服,一纸“紧急电令”便风风火火地闯进新房! 山妹子心头一急,扑进兵哥哥的怀里,央求道:“你就耽误一宿吧,明早还有一趟车呢……” 兵哥哥抽出手来,又看了一遍“紧急电令”,眼泪汪汪地说:“吃饭不赶趟呀,再有半个多小时车就进站了……” 山妹子手颤颤地,倒了满满一杯泪和酒,说:“那你……喝了……这杯……” 兵哥哥手颤颤地,倒了满满一杯酒和泪,说:“你……也喝……一杯……” 山村的月儿忒无情,给它那大片天空,却只在天与山的交接处为山妹子的少女生涯画出半拉句号!山妹子只好以未婚妻和妻子各半的身份送兵哥哥上路了。轰隆隆的列车,把个圆圆的月夜劈成两半——一半驮向远方,一半丢在小站…… 山村的月儿依然一回回地圆,山妹子就把“最可爱的兵哥哥”贴在心窝儿上,一回回地奔向小站;小站的列车依然一回回地驰来又一回回地驰去,山妹子追了一程又一程——无论严寒,无论酷暑,山村的月儿总是一回又一回地圆。多少个圆圆的月儿,不好意思地朝痴痴地等在小站上的山妹子走来,又不能不离痴痴地等在小站上的山妹子而去。多少个圆圆的月儿呵,多少个圆圆的月儿就将那个水灵秀气、天真活泼、朝气蓬勃的山妹子,打扮成六十好几的山村老太太了。 然而,心还是山妹子的心,情还是山妹子的情,爱还是山妹子始终不渝的爱。这一切,绝没有随着人的衰老而发生半点改变。每当月儿圆的时候,她依然要来月夜小站的,依然怀抱着“最可爱的兵哥哥”的遗像,依然一程又一程地追赶驰向远方的列车。尔后,她将在此时此景之眷眷中生发来的拳拳的心思,一笔一画地写在信纸上、一针一线地纳在鞋垫上…… “战士们读着一封封热情洋溢的来信,仿佛聆听着母亲的叮咛;收到一双双带有亲人体温的鞋垫,愈加感受到妈妈关怀儿子的心情。” ——新闻记者们的描述,是十分贴切的,因为她的确是把每位“兵哥哥”都当成了自己的儿子……(作者单位:辽宁凌源市经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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