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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建民 1998-03-31 00:00

车窗前、茶桌旁,与一代数学大师交谈 “孤独”杨乐

第5版(教育·科技·文化)
专栏:科星灿烂

  车窗前、茶桌旁,与一代数学大师交谈
  “孤独”杨乐
  本报记者 任建民
  参加政协大会的采访,在科协组的名单中,见到杨乐这个名字,不禁怦然心动。
  从小学起就听过杨乐的故事,他和陈景润、张广厚的名字联在一起,成为中国科学家的象征:不计条件艰苦,在科学的道路上苦苦钻研。
  另两位大师已逝去,杨乐现在怎么样了?
  政协最后一次大会发言结束后,记者跟着委员们坐上回宾馆的大巴。车后部,一位衣着得体的委员独自坐着,旁边有一个空位。
  记者坐下,与身边人搭话:“对不起,我能看一下你的出席证吗?”
  他和善地笑,把身子转过来——杨乐!一头浓密的灰发,棱角分明的脸,不胖不瘦的高大身材,与想象中不太一样,却又格外亲切。
  他话不多,用词简单,语调平缓,不时用呵呵的浅笑声代替省略的词语,却又有问必答。于是,在记者的一再追问下,杨乐讲了以下这些话:
  我今年59岁了。我住的房子,有一个书房、一个客厅,还有两间卧室。
  我老伴也在中科院工作,在软件所,研究数理逻辑。
  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双胞胎女儿都在美国工作,成家了。也不见得每年都回来。
  1980年以前,我都是自己做饭,后来请钟点工做饭。有的做饭很好吃,有的做得确实不好。
  没有锻炼身体,最近一年,有时去颐和园走走,所里派车。
  我现在研究数学中的复分析,做研究的人,很难分得出业余时间还是工作时间,我的时间和精力基本上放在这上面了。
  我和老伴,在工作上基本上帮不了对方。也没请秘书,搞纯数学的,人家帮不上忙。
  我平时在家里时间长,在单位事太多,很难安静下来。
  我也用计算机,主要用于通信,和国外交流信息。有时打印文章、文件和资料。
  在杨乐的“现任职务”一栏中,写的是中科院院士、数学研究所学术委员会主任。杨乐说他1995年辞去了所长的职务,“其实1990年就不想当了,时间太长,对工作不利,对我本人的研究也不好”。
  第二次见到杨乐,是政协闭幕大会前。人民大会堂休息厅里,他坐在一张桌子前,独自饮茶。
  “请问您这次有什么提案吗?”相对无言,记者提了一个普通至极的问题。“没有。小组讨论我发了言,说我们国家应该重视基础研究。”杨乐回答。
  1980年我国恢复学位制,杨乐带了两个硕士研究生,如今,这两位学生已人在异国。近20年时间里,他总共又带了六位博士,其中包括一位在读研究生,明年毕业。
  “数学研究不需要人很多,但要求质量很高。”杨乐对这几位年龄在三四十岁的弟子还比较满意,因为是精挑细选、着力培养的。
  杨乐最担忧的是整个国家的基础研究工作:“现在国内也有优秀的年轻人。我国数学的整体研究水平比国际先进水平还有很大的差距,只是与其他学科相比,情况相对好一些。”
  记者试探着问他:“你们几位都是世界有名的大数学家,当初的条件不也是不好吗?”
  “以前大学毕业都是56块钱,年轻人愿意到数学、物理领域内下工夫。现在一个大专毕业生,到公司去,每个月挣几千块钱。而一个博士,在大学或研究所远比不上公司里大专生拿得多,反差太大。”杨乐接着说,“搞数学的,脑筋费得很多,应该有一定的生活条件作保障。其实也不是奢望太高,应该能安下心来,在社会上也能得到尊重。”
  大师说话,不紧不慢,却字字掷地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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