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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福辉 2000-04-29 00:00

“发现”风景——读《风吹凯旋门》

第6版(文学之页·读书天地)
专栏:

  “发现”风景
  ——读《风吹凯旋门》
吴福辉
  我认识钟桂松,是在八十年代之初。政治家见过两三次面就互称“老朋友”那算不得数,一个人和另一个人如果有近二十年的交往,友谊也就不薄了。我们是君子之交。那时他在地方上孜孜矻矻研究茅盾,我在北京茅盾故居住着,碰头碰脑都是与茅盾有关的事。他很容易被记住,因为他是从茅盾故里浙江桐乡走出来的茅盾研究者。平实,可亲,有根基。从里到外,从研究学问到做人,皆当得起平实、可亲、有根基这几个字。少年时代的茅盾,故乡和茅盾,新发现的茅盾作文,人间茅盾,茅盾传,这些书一本一本貌不惊人地出版了,字字留下了他四处踏访调查的足迹,以及每日从机关下班回到宿舍继续挑灯夜读的身影。他很不容易。但是他经由茅盾说出的是真正他能说的话,是别的再高明的研究者说不出的话。
  之后,他负责管理一个重要的宣传部门,责任日见大起来。可他见了面还是谈他正在写的东西,不时地一本本出书。
  有的人有才无德,有的人有德无才,才德兼备者少,能搞研究又能做事者少而又少。桂松就是这样的人。我提出他的学术研究者兼文化领导者的双重身份,是为说明他这本散文集子的基本背景。了解了这点背景材料,读他的散文就不会隔膜了。
  比如他散文中有那样多的游记,游记是那样短,简直是超短型的,就因为他的旅游多半是工作访问所致。他到的地方不少,外国的美、德、法、意、日,中国的东北、西北、台湾等等,均属出访,急急匆匆地赶路。要批评他的游记不用费力,他所游的地方都是最有名的,也是最大路货的,不易写巧。可实际上,这是很难的。现代人大部分在进行的是一种大众旅游,是被旅行团、代表团成批制造出的一种现代旅行趣味。你怎能写出《小石潭记》,写出《屐痕处处》来?不过就因了作者还是个研究者,他仍然在安排好的、匠心十足的旅行中作出自己的围,说出自己的话。他能避开“通常”,发现“变异”。像卢森堡二次访游所遇的阴沉风大的天气,阿里山没见到的日出;不写赌城拉斯韦加斯之赌而写它的夜景,不写日本的交通繁忙而写交通宁静;他发现了圣马力诺的晚霞和欧洲的红叶,他发现了海南兴隆的云彩与张家界黄狮寨的雨丝。风景的“发现”,是一切游记的灵魂,桂松显然懂得其中的三昧。他有一个主题,是到“现代景物”中寻找传统的意味,而到“古典景物”里偏偏寻觅同现代有机融合的成分。我看他写大阪海游馆的教育性、长白山天池的神圣蓝洁、海南通什的黄昏之美,因为我也去过那里,觉得他写来是有思索的,是有品味的,只是文笔似乎还可再放开些而已。
  至于集子中另一部分序跋和读后笔记类的散文,研究者的个性就更鲜明了。他写茅盾、陈学昭、丰子恺、钱君匋诸位,能将自己静谧亲切的文字风格,同他的研究对象充分合一。这些前辈都是他的同乡,他有写他们传记的长期准备,所以可以娓娓道来,敬仰中带着温馨。特别是几篇写茅盾故乡乌镇的,研究性和亲情性结合完美。我也有幸数次领略过乌镇水乡的旖旎风光,但能如此传达出街直墙高,铜环铁门,排门内三尺柜台上的零食玻璃瓶的闪光造成的“镇”的诗意氛围,童年回忆之真切,就决不是局外人能体察到个中一二的了。这些文字自然不是篇篇皆好,同样是写乌镇,用了别人的论题“不设墙的茅盾文学博物馆”(不能说这个题目不高明),但个人缺少悟性,也就写来平平。反过来,像从乡间的理发议论到“美在自然”,像提出“邻居是个幼儿园多好”这一命题,因为都是作者在现实生活中得到启迪进而酝酿成文的,所散发出的人文精神便分外浓郁,几百字的短文,却议论风生,文情并茂了。
  (《风吹凯旋门》由文化艺术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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