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同一个时间

第3版()
专栏：

就在同一个时间
邵燕祥
我问年轻的情人们，
你们可知道：就在同一个时间，
你们刚寄出一封充满光明和热情的信，
相约在下一个星期天见面；
而胡风的老婆正把一批黑信
丢进邮筒，匆匆拐进了小胡同，
谢韬正从城外赶进城来，
跑到秘密碰头的地点。
我问勘探队员，你带着新采的矿样
从遥远的山野奔向北京，
你可知道：芦甸也挤上同一列车，
他是去领取胡风的指令。
我问工区主任，你正打开施工的图纸，
看着、想着，抚摸着点点线线，
你可知道：一卷党内的文件
已经暗地里送到欧阳庄的手边。
我问同学们，傍晚你们走进图书馆，
在灯下摊开一天的笔记，
你们可知道：有一间密室里
灯下是谁，在这同一个时间？
绿原，徐放，你一篇，他一篇，
替胡风偷抄党内文件；
这时在另一间密室的灯下，
正在通过发展反革命组织的名单。
在同一个时间，远方的草原上，
航空磁测的飞机刚刚归来，
在炼出第一炉沸腾钢的炼钢炉旁，
大家谈笑着擦去满脸的汗；
你们可知道：胡风正召开秘密会议，
一忽儿满脸狞笑，一忽儿暴跳如雷，
压低嗓门表扬，搥胸顿脚痛骂，
布置着：打进党，打进军队，打进文化团体
和经济机关！
母亲们：你们的孩子睡得多甜，
别让他作恶梦，这是你们的心愿，
这里，肥胖的小手，深深的酒涡；
那里，胡风在磨着牙齿磨着剑！
胡风得意地宣布：“时间开始了！”
但是我们并没有沉睡不醒：
“住嘴！结束了——你们的时间！”
……在我们广阔的国土上，
爱国的人民千千万万！
但是也决不只有一个胡风，一个阿垅……
也决不只有一个胡风集团。
亲爱的人们，提高警惕，
肃清一切反革命分子！
不管他黑皮黑心，红皮白心，阴脸阳脸，
不管他潜逃到天边地角，
还是钻到了我们的堡垒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