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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克·薛耐逊 1947-11-10 00:00

一手持枪,一手分田

第4版()
专栏:

一手持枪,一手分田
威克·薛耐逊(VieScheievsoN)作棣华译
(原文载五月十七日上海密勒氏评论报)
在山东,一个人一眼所能望到的地方,重重叠叠的山,造成了红绿交错的野景。错杂当中,却很有条理。有各种的绿,那就是有生物生长的地方;也有各种的红,那就是山东海岸未开垦的处女地。这样一些高起的山,恰恰形成了梯田;许多世纪以来,农民们就在那里辛勤地耕作着。
在风吹雨晒,忍饥受寒的北方农民的一生里,这些梯田——土地——就是一切。土地就是生命。农民们,从土地上生长起来,依靠着土地生活着。
“土地改革是一切问题的中枢,”孔东平(译音)对我讲。他是一位青年热情的地方报记者,急切地要在最近所写的小说里,把人民的业迹告给人民。他的谈话只有一个主题:土地。蓁的一切,都是伴随补充的东西。
“这就是我的大学,”他说,挥动了胳膊,在我们周围的土地上,绕了个半圆圈;“人民就是我的先生。”
我碰到许多象他这样的人,政权工作人员,知识分子,村干部。他们好象都有些崇拜土地。他们说起土地的重要性:对于农民,对于他们的国家,对于赢得战争的胜利,都是无比的重要。
例如,有一次,在路上,孔东平开口便对我说:“土地改革是我们胜利的主要来源。”当时,我们推着带了东西的自行车,刚刚爬到山顶;清晨的迷雾布满了山野,在静静的隐约可见的梯田中间,顺着山坡,又重新出现了往山脚下走的道路。
“地主好比压在农民肩上的石头,”他继续说,“在抗日期间,我们曾经教育人民怎样搬掉这些石头的。”
抗日开始的时候,在退却的山东军阀,(他们只是表面地归顺国民党政府)与进犯的日军中间,留下了空隙。共产党的组织者,就把这样的空隙填补起来。于是,无论老幼,都团聚到抗日的旗帜下。在山东许多地方,游击队都勃兴起来了。根据战争形势的发展,这些游击队,有的结合别的部队,成了比较大的战斗单位,有的散布到山里,阻击或袭击敌人的封锁线和据点。
伪政权的统治人员,特别是为了保护霸占土地特权和其他财产的汉奸地主们的出现,大大地滋长了游击队的发展。伪军蹂躏着乡土,又烧又抢。同时,共产党要求抵抗的呼声,便传到了更广大的群众的耳朵里。
在敌人占领期间,游击队解放了许多完整的县,建立了他们自己的政权。这个政权,拿新的东西教育人民。它实行减租减息,废除税捐。它告诉雇农与贫农说:地主绝对不能违抗这些措施,和新社会的其他法令。
在封建的中国,复杂的社会机构里,这个政权发动农民公开倒尽苦水,反抗地主,这就有了诉苦大会。
各式各样的封建压迫——从地主强奸佃农女儿,到高利贷剥削——都要在村农民大会上加以裁判。在历史上,这是第一次。任何一个受过地主压迫的“苦人儿”,都可以随时召开诉苦大会。地主被传到会场,他可以发言辩护。可是,村里的规矩是要求地主直接了当的认错赔罪。在战争期间,只有对于勾结或附和敌人的家伙们,才采取没收财产,或其他严厉处罚。经常的情形是,一个曾经挨过地主打的农民,只让地主跪在村里群众的面前,悔罪罢了。
在共产党领导下组成的民主政府,给了农民们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安全的感觉。农民们的土地增加了。他们现在不再被迫拿大部分的收成去交租、纳税、或付利息。他们已经开始了一个比较富裕的生活。农民们也不再受虐待,已经抬起头来,很快地向上升。
日本投降时,解放区就实行土地改革。为了彻底消灭封建的目的,这一运动使千百万无地的农民得到土地。大部土地是经过诉苦大会分配的。诉苦大会,给了多年来受尽苦痛的农民阶层出气的机会。
“你记得么”,一个受过苦的农民会这样说:“你怎样叫我的老婆白白给你打了一整夏的忙工,没有给过丝毫工资?你记得么,因为我付不起利钱,你夺了我的四亩地?你记得么……你记得么。是谁初次奸污了我的二女儿?……”
地主当然会记起的。他跪在村里的群众面前,恳求侥恕。“我们从来也没有见过你的饶恕,”农民们会这样呐喊起来。
“土地归还到千百年来耕种土地的人的手里了,”在农民们开罢诉苦大会回家的时候,彼此谈论着:“现在土地可回家了。”
游击队整营整团地发展起来。经过抗日时期,他们发展成了大军,就是山东的八路军。种地的农民们,也拿步枪、短枪、手榴弹、地雷,武装起来了。他们就是民兵。当正规军在他们附近作战的时候,他们就参加战斗。
在共产党领导下的社会机构当中,民兵成了广泛的重要因素。在抗日期间,就涌现了许多群众团体,参加抗战。例如,“青年妇女队”,运输队,担架队,“巡回教练队”,这最后的一种团体,是由善于使用各种武器的人组织起来,去到其他地区,训练别人的。
孔东平忽然停止了他的话头,指向远处。在那小山上的梯田里,一个小驴正在使劲拉着一犋大木犁,翻起了肥沃的红土,农民喜气洋洋地跟在后面;斜背着一支步枪。……
“看哪,”孔东平说,“一手持枪,一手耕田!”那位战时共产党口号的信从者,丝毫没有理会我们,继续一步一步地耕作,只是注意瞅着旧式犁头上滚滚的湿土。他那支步枪皮带上电镀了的扣子,在阳光下闪烁发光。
“这是一块老根据地,日本人还没有敢在这里伸出他们的龟头的。”在村中街头第一家住宅的附近,孔拿出我们的路条,递给路旁的儿童。他马上跑进了一个院落里,不到几分钟,就跑出来,挥手让我们前进。他把路条还给我们;这块油印的单子,就是我们所仅有的证件,在这崎岖不平,警戒严格的乡村里,凭着它,我们便随处得到保护。没有警卫员,没有手枪,也没有护送的人;只有孔东平一个人作我的译员。而我呢,是一个新闻记者,冒险来到了“匪”窟的腹心地区。但是,“匪”却在田地里进行着他们日常辛勤的劳作。只有当他们回到村里吃饭的时候,把步枪夹到两腿的中间,他们才有工夫对我解释,好象对于一个落后的孩子一样。“这些——枪支——就是我们对付王八们——地主和地主武装的保证。”
共产党曾经告诉他们,人民就是世界的主人,也是土地的主人。还在抗日的时候,共产党已经告诉他们,人民必须武装保卫世界,和世界上的土地。“武装了的人民是强大无比的”一个口号,这样教育他们。
减租减息,启发了人民对共产党口号的信心。今年年初完成了的土地改革,给了他们要去保卫的土地。在我所到的平静的乡村里,农民们黎明出去种地,带着枪。黄昏,在集市的广场上,流动剧团给他们演剧唱歌。群众坐在地上,把步枪抱在怀里。在一次演出的时候,我数了一下观众,在到场的附近三个村子的群众当中,就有四百多个带枪的人。
“枪已经成了他们公民权的象征了,”有人对我说。
当一个村庄进入作战圈子里的时候,贫农和中农就带着粮食牲畜,转移到山里。他们不断埋置地雷,也不断打几发子弹。一般地,他们只是等待着,直到村里恢复了平静状态。如果他们的田地需要照顾的时候,他们就乘夜劳作。
“在这个地区,地主的虐政已被扫除,”孔继续说,“但是,农民们,他们中间的每一个人都还记得,在地主的压迫下,他们曾经怎样生活着。他们绝对不能容忍任何地主来复辟的。
“土地改革已经改变了他们的生活。他们已经武装起来。他们曾经提出这样的口号:‘一手持枪,一手分田’。这就是我们最后胜利的基本保证。”这时,孔扭头同一位过路的骡夫谈话。蒙蒙的细雨已经下起来。
“这雨对于土地好罢?”
“好啊!”骡夫微笑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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