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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绮敏 2001-02-26 00:00

泡沫,从郁金香热说起

第7版(国际)
专栏:经济札记

  泡沫,从郁金香热说起
吴绮敏
  泡沫,近20年经济领域的常用词汇,形容价格因无度膨胀而最终崩溃的现象。经济泡沫带给世人的记忆似乎都保存在阴影里:房地产泡沫、股市泡沫,曾在80年代给日本埋下了祸根,继而导致日本经济在90年代“灾难性”的十年。1997年东南亚地区金融泡沫导致的危机,使一些国家至今仍未完全恢复元气。1999—2000年美国股市特别是纳斯达克指数的泡沫,也给美国经济亮出了警灯。
  追本溯源,最早有记载的经济泡沫或许就是1636年荷兰出现的郁金香泡沫。最近,美国经济学家彼得·嘉宝在其专论《闻名的第一次泡沫》中提出一个议题——纳指的泡沫是郁金香泡沫的异形吗?
  在17世纪,郁金香的一些品种堪称欧洲最为昂贵的稀世花卉,一度在鲜花交易市场上引发异乎寻常的疯狂。1635年,那些珍贵品种的郁金香球茎供不应求,加上投机炒作,致使价格飞涨20倍。在投机的巅峰时期,其价值甚至抵得上一幢好房子。但是,1636年由于供应增加,郁金香价格狂泻90%。到1637年1月,荷兰郁金香市场俨然已变成投机者伸展拳脚的、无序的赌池。当局痛感市场投机的危险,最终采取了一些极端措施来制止任何形式的投机行为。
  以史为鉴知兴衰。荷兰在17世纪的空前繁荣,成为当时西欧标准的资本主义国家。但是自17世纪末起,荷兰由盛而衰,在18世纪甚至一蹶不振,完全失去了昔日的经济霸权地位。分析其原因,很重要的一条就是荷兰当时贸易的极不稳定,商业缺少有力支撑。郁金香泡沫是其中的一个典型例证。
  300多年过去了,历史的教训并未被后人充分吸取,经济泡沫现象未见减少,而且形式更多了。特别是在当代社会,随着技术的发展和全球金融市场网的形成,资本的跨国界、跨地区流动变得非常容易和迅捷。有目共睹的事实是,资本大规模的流进会导致泡沫经济,而大规模的流出,特别是由投机引起的资本出逃则会导致市场崩溃,进而使整个经济环境恶化。
  嘉宝在其专论中指出,虽然郁金香泡沫被世人认为是非理性经济行为的后果,但是相对于纳斯达克指数1999—2000年的泡沫现象而言,恐怕只是小巫见大巫。
  在近两年的美国资本市场上,网络公司股票狂飙突进,实际亏损额也持续上升。股价严重背离实情的状况,使分析家作出了网络经济是泡沫经济的断言。其实,股市的非理性亢进、债务的堆积和贸易逆差的扩大,也是美国经济长期繁荣的附产品。针对这种复杂形势,经济界人士的判断莫衷一是。不过,人们还是有一个共识:网络股价超值,其泡沫持续误导投资方向,终会形成对经济的重大冲击。
  1999年,吸纳风险资本投入的因特网公司超过190家,而在1998年是23家,1997年只有15家,市场膨胀过快是显见的。这段时期,一些风险投资公司从中得到了63%的回报。笔者不久前曾与所罗门美邦公司的经济学家议及此事,他无奈地表示,作为客户的投资顾问,他们本无意推荐客户投资已经超值的网络股,但是鉴于其他投资人因泡沫膨胀而获得显著利益,因此也不得不放弃理性,让客户试试运气,其结果则是继续撑大泡沫。不过,既然是泡沫,就有破灭的一刻,这是不可抗拒的自然规律。
  嘉宝把荷兰当年的由盛而衰的历程与美国相对照,特别是将其具有标志性意义的郁金香泡沫与美国的纳指泡沫进行比较研究,别有一番深意。他得出一个结论:1635年,稀有品种的郁金香球茎价格昂贵,只是因为供不应求;而1999年,美国在未出现供不应求的情况下,网络公司却风起云涌地兴起,于是只能使竞争环境更为密集,各公司更难盈利。近几年,“胜者全得”的法则在美国被广泛认同,也起到刺激高技术企业过度发展的作用。但是真正能占支配地位的高技术企业毕竟不会占多数,否则也谈不上支配地位。因此,纳指泡沫的非理性成份远比郁金香泡沫的大。
  近日看到一幅外国漫画,画中美联储主席格林斯潘坐于满是泡沫的浴盆中,一筹莫展,几只分别代表日本、英国等国经济的小鸭在泡沫中游弋,好似一幅当前世界经济的释义图。现在的难题是,如果泡沫俱灭,世界经济将又是一幅什么图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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