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战斗的摇篮里长成

第2版()
专栏：

在战斗的摇篮里长成
草明
勇猛、钻研、具有火热的克服困难的刚毅精神，这就是在战斗的摇篮里成长起来的挖土机手贾吉庆的特点。贾吉庆和他所在的挖土机组以二十三个月完成五十一个月的任务，挖出181，390立方公尺土方，见称于钢都的工地上。
贾吉庆的父亲贾永昌是个做地下工作的共产党员。1946年安东解放的时候，贾永昌当了区长。后来人民解放军撤出了安东，国民党千方百计抓捕了他，并且把他投到狼狗圈里，给咬得不像个人样。但是这个不屈的人并没有死，国民党败退的时候又把他投到冰窖里。当安东重新回到人民的怀抱的时候，残废了的贾永昌也回到了自己的家。这时候贾吉庆才十二岁，在他那小小的心灵里，刻下了强烈的阶级仇恨。在政府的照顾下，他帮助母亲挑起家庭生活的担子，俨然是个小大人。他在十五岁的时候加入了青年团，并且参加了“边防基干民兵”队，协助驻军守卫边防。
他虽然岁数小，但是个子长的高，背上了枪，站在山岗上，多带劲啊。枪，他梦想了很久，有了枪，什么凶恶的敌人他都不用害怕了。在岗位上，他老是深锁上浓眉，瞪着大眼睛，特务和坏分子休想从他跟前滑过去。有时候，他守卫在鸭绿江边，那暗绿色的水不断地悠悠地逝去。是的，痛苦的生活是一去不复返了；但是，奔向幸福的社会主义又是个怎么个奔法呢？他凝望着江水，满脑子是幻想和壮志。
1950年，他参加了抗美援朝，在枪林弹雨中给前方运送弹药。1951年他回到故乡，当上了国防基干民兵的中队长。他爱这种半军事性的民兵生活。可是我们的祖国不仅需要人守卫，更需要人建设哩。当1952年领导上号召农村青年参加祖国的工业建设的时候，这个农民出身的民兵中队长就被调到中国第一个钢铁基地鞍山来了。他多么舍不得自己的伙伴呀，他留恋他们，羡慕他们能日夜守卫在鸭绿江边。他眼睛里所熟悉的田野、山岗、江水、渔船，给高大的高炉，瓦斯罐和林立的烟囱代替了。这些巨大的东西立刻以新奇的魅力吸引着他。
组织上分配他去学开挖土机。
“天呀，我是个民兵，守卫过边防，到过朝鲜战场。为什么叫我到这里来挖土呢？那是老头子都干得了的事啊。建设社会主义就是挖土么？”但是他是团员，应该服从上级分配。他只好低着头跟着师傅走到现场。工地辽阔、零乱，好多的筐子、斗车、棚架，还有许多人。其中有几台崭新的高大的机器，人们老远就看得见它们。
“这是什么呀，白师傅？”
“这就是苏联的万能挖土机，鞍山就这么几台；你这小伙子多走运，一来到鞍山就摊上了。”白师傅说。
越往前走，那机器越高大，走近一看时，啊，得啦，它的履带很像坦克哩。“我学会开它，假如将来祖国一旦需要，我就去开坦克！这倒不坏。”他美滋滋地想。
从此他爱上了这部挖土机，勤洗刷，勤浇油；所有的挖土机中就数他们的干净、漂亮。白师傅也爱上了这个心眼灵巧，爱惜机器的徒弟，用心教他。谁说不是呢，凡是师傅都爱灵巧、听话、勤快的徒弟的。后来工会号召大家订师徒合同，白师傅保证四个月教会他。贾吉庆觉得四个月太长了，要求缩短成三个月。白师傅打心里爱这个年青人，笑着望望他，终于答应了。
事实上，贾吉庆两个月就学会了。当他第一次操纵机器，把挖土镐斗戳到土里，满满装了一斗土的时候，他多么开心呀。掘吧，在祖国的硬实的地上使劲掘吧；挖到哪儿，哪儿就建筑起高大的工厂来的。可是，多么泄气呀，老师傅挖一镐土只需要一分钟，他呢，需要三、四分钟。因为老师傅把九个动作并成五个动作。这真急人，挖土机就是欺负他，不听他的话，“什么万能不万能呢？使唤这台机器还不如指挥一个中队方便。”他急的饭也吃不下，晚上老梦见自己挖土，同挖土机打交道。
不久，土方公司把这些生手们送到灵山技工学校去学习。教他的是鞍山市劳动模范郎运治老师傅。这一时期他的进步很快，四个月毕业了。毕业以后，他分到了一部挖土机，和几个年青小伙一道，组成了二号机组。他乐的连夜给家里写信。他们看不着这部挖土机，就让他们知道也好。让他们知道，工业化怎能少得了挖土机？他相信他爱挖土机，父母也一定会喜欢它。
二号机组第一次的任务，就是给大型轧钢厂安厂基。这个厂子是做铁轨，做桥梁钢和厂房架子的。这个机组的小伙子多高兴啊。他们知道自己责任的重大，沉甸甸的铁轨将从这个厂出去，由北京一直铺到昆明、乌鲁木齐和边远的地方；铁桥将跨过黄河、长江和许多河流；而这个厂的基础，就是从他们挖过的地方建立起来的。—贾吉庆高兴地想着的时候，总离合器突然冒起了黑烟。糟啦，怎么回事？小伙子们都着了慌。去找老工人呢，太远，而且人家正忙着。贾吉庆停了车，大伙研究了一会，下决心打开它看看。他怕装不回去，就按着拆卸的顺序放好。打开一看，奇怪，那儿也没有坏啊，这是什么道理呢？他闷闷地瞅着总离合器，又仔细检查一遍，还是好好的，那儿也没坏。他用纱布把零件擦了擦，只好按原来次序把它们装上。装好后，开车一试，好使啦。小伙子们都高兴了，但是贾吉庆更纳闷了，这是什么道理？
他们机组达不到定额，运土的汽车司机都不愿意同他们合作。贾吉庆向工会建议，组织了新老司机坐谈会。老师傅还给他们表演了一回，教给他们如何合并动作，和把镐斗加大。但是有人讽刺说：“才出茅庐的小伙就学乖啦。镐斗要是能加大，在苏联时，就该加大啦”。小伙子们没有了主意。这时候党支部支持了他们，苏联专家完全同意他们这个措施。他们果然把斗容量从零点五立方公尺加大到零点七五立方公尺。他们在十九天内完成了一个月的任务；汽车司机们又喜欢同他们合作了。
在孟家沟工地那一晚上，半夜里下起大雨来了。贾吉庆怕山坡上冲下来的土会把工地上的挖土机埋住。但是从宿舍到工地，得走二十里地哩。“走，得把机器保护住。”他叫起了丁玉篮，两个人连跑带喘地赶到工地的时候，挖土机已经给土埋了一半啦。他们费劲地把挖土机开出来，可是行走链子又断了，贾吉庆和丁玉篮两个人钻到车底下，躺到水沟里去修；水淹到他鼻子，他叫丁玉篮用脚给他做枕头，把头垫高。等他们修好了，工地主任也赶来了，他们胜利地把挖土机开回去。他们几次被评为维护机械模范小组和安全小组。
挖二初轧厂厂基的时候，土特别坚硬，小伙子们骂道：看这土比石头硬。贾吉庆鼓舞大家说：“可是咱们的心比钢还坚。”小伙子又说：“咱们先挖后头的土，再挖平面的土多费劲。”这句话触动了贾吉庆，他和大伙商量道：“咱们挖一床，空出来一楞，回头再去挖楞，这不是省点劲么？”大伙连忙扔下饭盒，上车试验。真的，快多了，效率提高了一倍。更重要的是小伙子们从他那里学到随时随地动脑子，找窍门，提高生产的工作精神。
贾吉庆是这么一个人，没有任务给他（窝工）的时候，他情绪不好；任务给少呢，他就极力要求增加。如果在任务急迫的时候，他就眉开眼笑。他只许自己超额完成任务，不许完不成。要是他们机组有人完不成任务，他就会发急，把别人批评一顿后，自己立刻加紧工作，把拉下的补上。小伙子们又爱他，可也常对他提意见。在大家的批评和党、团组织的帮助下，他的急躁毛病已经去掉不少了。
贾吉庆爱钻研技术，这个高小毕业生竟看了不少技术书。如“A·Ｏ·5挖土机构造原理”“斯大林80号”“苏联挖土机手的经验”他看了又看。看不懂的地方，他非弄清楚不可。和他住一个屋子的技术员李望运，常在工地出现的技术员白志良都是他的好老师。他学到一点，就马上告诉他的伙伴们，一块上车试验，好让他们能独立工作。他学习的热情和传授给别人的热情一样高。有时候遇到这种情形，他把学到的东西告诉别人；别人对他说：“这个我已经会啦”。他高兴地笑了一笑，决不后悔多此一举。他更多的时间是从实践中去学技术。挖土机最难修理的是油泵、发电机和总离合器。在沙滩工地的时候，发电机的力量很弱，他跑老远去请教高师傅。高师傅对他连讲带画图。他回来后按图进行，还对不上，但是一连往返几次，终于学会了。总离合器的调整，也是郎师傅耐心教他的。技术员王一全告诉他，要让机械劲大，应该调整油泵，并把方法教给他，后来，他按这办法实地操作，果然，车劲大了。他赶快把这个方法告诉郎师傅。郎师傅说：“你怎能乱动拉杆？”“我动它啦，好使啊”。他就自己做给郎师傅看，郎师傅称赞地点头了。
有回大轴窜位，按平常说就得检修组来修理，需时半个月。但是贾吉庆叫拿两个千斤来，一个千斤把大轴下坠的一头架起，另一个千斤把大轴那一头顶回去。恢复原位后，赶快上好螺丝。结果半个月才能修好的活，只消半小时就做完了。这个由于他动脑子想出来的方法，现在已经在工地上推广了。在操作上他更是用心思，如何按土质下镐，如何减少回转速度，他积累了不少经验。
由于党的教育，贾吉庆认识挖土是奠定社会主义的基础所不可缺少的工作；由于他从战斗环境锻炼出来的火热的性格，使他干那一行就要成为那一行的能手。他总觉得自己下镐的地方，仿佛就要出现一个新型的工业城市那样美丽。（附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