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庄之战

第2版()
专栏：

杨庄之战
天晓胡奇方德郝健
内战专家薛岳派遣嫡系八十八师沿金（乡）鱼（台）路进犯，八路军某部于一月九日下午在鱼台城北歼灭其主力一八六团，是役战事重心在城北八里的杨庄。
战事在猛烈的进行着，一个副指导员跑进来报告副团长：“我们已在村里占领了五六座院子，但是伤亡的很多。”副团长说：“剩下一个人也要干。”拂晓敌人封锁住了突破口，后继部队进不来，副团长要向团里报告情况，拿起送话器才知道电话线已断了。滕营长来找副团长：“我们和团里失掉联系，我们要并肩作战，听你指挥。”杨营长又来向副团长报告敌人在反扑。副团长说：“杨庄是第二个张凤集，赶快构筑工事，守！”
敌人正面的两次反扑都被打退，第二次敌人集中全团所有的轻重火器插进我们占领的几座房子中间，鱼台城里的山炮也连续不断的轰击，各种炮弹手榴弹跟下雨一样，子弹跟刮风一样，从窗户里、从枪眼里、从夹道里、从房檐上呼呼地擦过，房顶揭翻了，院墙倒塌了，地皮砸碎了，十几间房子被烟雾笼罩得昏昏沉沉，加上敌人乱喊乱叫和凄厉的冲锋号，形势很急紧，但战士们仍很镇静的爬在房角上打枪，躺在地下扔手榴弹，打瞎右眼的就用左眼瞄准，端起刺刀和敌人拚命。第六座院子被敌人隔断包围了。敌人很快就反扑到第三座房子，营长、教导员、连长、指导员……，都在一个接一个的扔着手榴弹，他们的脸被火药熏黑了，杨营长喊：“赶快搬炸弹来！”敌人在院子外面大声嚎叫，手榴弹仍旧不停的扔过来，副团长也跑上去送手榴弹，警卫员通讯员都忙着给拉火线，敌人的反扑终于受了挫折。
早晨八点钟，敌人还要反扑，只剩下三处院子了，副团长找来七个干部向他们严峻的说：“情况就是这样，退是死路一条，我是一个共产党员，你们也是共产党员，我们今天死要死在一起，活要活在一起。杨营长你组织人守这个院子，滕营长你组织人守那个院子，我带人守中间，大家誓死保证不丢一间房子，我要是动摇了你们就枪毙我！”战士听到副团长的命令后说：“对，谁动摇枪毙谁！”工兵们把炸药扎成小包当手榴弹使，机枪手们分头去敌人尸体旁摸子弹，战士们从敌尸上拔下刺刀按到自己的枪上，卫生员扛着步枪给彩号扎绷带，电话员挖开枪眼守住墙角，每个干部都拿上了步枪，六十多个同志各人守在各人的岗位上，院子里除了几个拾子弹找炸弹的再也看不见零散人员和紊乱的景象。“陈参谋你和侦察员通讯员守这个院子。”副团长拿了一支三八式匆匆地走向另一个院子去。
上午九点钟，敌人的三次反扑都被打退了，但还在准备反扑，张副团长给团长写了一封信说：“我们即使留下一人一枪，决心跟敌人搏斗到底，望你们好好休息，入夜再行作战。”他把信交给两个通讯员说：“赶快送到团部去，打死你，他拿上，打死他，你拿上，两个都打死，这封信就算完了。”通讯员刚跑出村口，第四次反扑就开始了，这一次敌人除增加一批死伤的数目而外，没有占到我们一间房子和一个枪眼。第五次第六次一直到第七次反扑，愈来劲头愈小，敌人软了，战士们吸烟的吸烟，说笑的说笑，有人在帮助卫生员卷绷带，有人在吃敌人丢下的大米饭。现在人们开始感到肚子饿了，瞌睡也来了，敌人的死尸四平八稳的躺在地下，血流到污泥坑里，肮脏的叫人呕心，副团长走到彩号面前，一床一床地给盖着被子，忽然想起被截断在第六座院子里的同志，他问滕营长：“你们都是谁丢在那边了？”滕营长说：“我们二连连长吴永富同志带着七十个人在那边，不过吴永富同志是不会缴枪的，一定牺牲了。”副团长带着几分责备的口气：“你为什么不早报告？”
吴永富同志还活着。当敌人扑进第六座院子的时候，他提着手枪跳进北屋，对战士们说：“一人拚命，十人难当，听我吴永富指挥。”吴连长的声音简直把子弹炸弹声音都压住了：“窗户打开，机枪架上，给我扫！”哗的一声，院子里六个敌人倒了，其余的扑进东屋。吴连长喊着，十几把刺刀立刻堵住门口，这时在东屋里，我们的同志正和敌人撕杀，机枪封锁的出不了房子，吴连长大喊大叫的支援东屋，东屋里两方面的人都拚光了，敌人又从背后继续反扑，把北屋也点着了，吴连长马上派人往西边打洞，先把彩号搬到西屋，火越烧越大，吴连长指挥战士一个一个转过去，当他钻出洞口的时候，北屋大梁垮了，敌人还在向西屋继续反扑，“同志们，坚决打！只要守到天黑，咱们队伍一定要来的，回去以后我吴永富，保证你们人人当英雄。”十二点钟以后，敌人望着屋子再不敢冲锋。吴连长高声的说：“二排副，你冲出去，看滕营长还在不在。”
副团长得到吴永富还在坚持搏斗的消息，立即就计划反攻，反攻的关键是夺取路南的一座独立房屋，把连长指导员卫生员等一切能够参加突击的力量都集中起来，掩护的机枪一开火，傅占明端起冲锋枪一跳就跳进院子里，敌人一股劲地向房里逃，傅占明把袖子一撩，手榴弹一个劲的往里扔，后续部队都跟着攻了进来，几十个敌人向一间屋子里挤，几百个炸弹向一个屋子里扔，房顶在塌，脑浆在迸流，“不缴枪统统打死狗日的。”二十三个活人从床底下从死尸下爬出来，哆嗦着当了俘虏。滕营长很快就打到了第六座院子，滕营长见了吴连长，劈头就问：“你们还能不能冲锋？”吴连长说：“能，我们的劲头正上来了。”
下午三点钟，七个电话员打倒了六个，最后一个终于把线架通，副团长第一次和团长讲话：“不成问题，光我们的力量就能把敌人消灭。”我们的部队从鹤庄高庄……四面合围，在暮色苍茫中一八六团全部覆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