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的传统

第4版()
专栏：

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的传统
储安平
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已经开过三次。通过一年一次的大会，它正在逐步奠定它自己的传统。我们看到有两个传统正在育长之中。一个是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的代表，通过他们自己的业务、视察和见闻，在大会上对国家大政陈述主张，对政府工作提出批评，并反映人民群众的意见。另一个是国家机关的负责人员向大会并通过大会向全国人民报告他们的工作。特别在今年召开的大会里，这两点都给人们以异常鲜明的印象。
在今年的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上，比过去两次的大会，有更多的代表根据他们的实际接触对政府工作提出了坦率的、深入的、甚至尖锐的意见。凡是内容踏实的、根据事实的、言辞锐利的发言，一致受到大会热烈的鼓掌。这说明大会欢迎这样一些发言，认为这些发言的态度是积极的、爱国的，对于改进政府工作是有帮助的。在另一方面，国家机关的领导人员和负责人员今年在大会上发言，比过去更细致周详。今年有二十八位中央各部门的负责人向大会认真严肃地报告了各该部门一年来的工作。周总理除了仍像过去两年一样、通过大会向国内外阐述了我国的外交政策以外，今年又作了第二次发言，就当前国内的一些重要问题作了指示和说明。陈云副总理在今年的大会上也作了第二次发言，主要是对本次大会上一部分代表的发言，提出了解释和答复。他们的重复发言，说明了党和政府对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和全国人民代表的负责和重视。
在今年的大会上，还出现了另外一些新气氛。在发言的方式上，今年出现了好几次联合发言。有的是因为在同一个地点工作而联合发言的，有的是因为同属一种职业而联合发言的，有的是因为同到一个地方去视察而联合发言的。这种联合发言的方式也受到大会的欢迎。这种发言方式的一个好处是可以因此相应地精简了大会发言的时间，另一个好处是由于经过几个人的集体讨论，发言的内容更为结实。联合发言方式的出现反映了大会活动的灵活和自如。这种联合发言的方式在今后可能会更多地被采用。在发言的辞藻上，今年大会里出现了较多幽默的、隽永的、饶有风趣的语言。那些典雅的、谑而不虐的穿插经常给会场带来轻快和活跃的气氛。同时，这些风趣的言辞对于改变当前社会上的一般文风，也会间接发生一些启发作用。
上述这些新的事象给人们一个总的印象是：今年的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开得更民主、更真切、更活跃、更团结。所以能够这样，一个原因是，我国的人民代表大会制度通过它的实践，正一年比一年成熟，一年比一年完美。另一个原因是，党和毛主席所提出的
“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方针，无形中已经在这次大会上反映了出来。全国人民代表大会是我们国家中的先进的示范的议事论坛。“百花齐放”和“百家争鸣”的精神首先在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上反映出来，是完全合理的、应该的。
根据已经开过三次大会的经验来看，我认为：第一，以后的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一定会开得更光芒灿烂；特别是它的民主精神一定会得到更大的发扬。最近中共中央提出了“共产党和民主党派长期共存、互相监督”的方针。按照这个方针的精神推论，代表全国人民的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以后应该能够更广泛地反映人民群众的意见，更进一步地对政府的工作提出更多更好的建议和批评。今年的大会虽然开得比过去两次好，但大家对于坦率发言的思想准备可能还是不够，不普遍的。我相信，明年和明年以后的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一定会开得更活跃、更丰富、更符合于人民的希望和要求。
第二，国家机关的负责人员运用在大会发言的方式，向大会代表并通过大会向全国人民报告他们一年来的工作，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办法。这个办法应当好好地保持下来，使它成为一种制度，成为一种牢固的传统。我认为，从明年起，可以考虑在代表发言结束以后，除了由总理或副总理，假如有必要，就当前的政策方针或其他重要问题作一些指导性的说明以外，政府各部门的负责人应当根据大会代表的发言，就本部门的业务作一次答复。
第三，我建议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考虑，是否可以建立这样一个制度：每次大会闭幕以后，常务委员会根据大会发言中的某一部分发言，向那些发言中所提到的某些地方或单位，进行适当的调查，以便了解某些发言中所反映的情况是否完全符合事实；发言中所反映的某些缺点和问题，有关地方或单位是否已经或正在加以纠正、改善或解决；假如代表们曾经向有关方面作了一些建议，那些建议是否可行，假如可行，是否已被采纳并执行？然后再把了解的结果，或者报告那位发言的代表，或者在报上公开发表，使这些发言不仅仅是在大会上讲了一阵就完事，还能进一步发生更实际的效用。
假如上述第二第三两点能够做到，就可以使全国各方面更重视全国人民代表的视察和建议，同时可以更大地鼓励全国人民代表的积极性，使他们在发言以前，将经过更多的思索、更多的调查研究，更多地联系群众，以便使自己的发言对国家发生更大的积极作用，并使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作为一种新型的政治制度来说，更完美地创造出它的特点和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