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南翻身农民参军记

第1版()
专栏：

宁南翻身农民参军记
柳
一、怎样动员
“保卫土地！”“保卫毛主席！”宁南翻身农民，在十天内有三千二百人，报名参加人民解放军。
这是冀南一个新区，经过较为彻底的土地改革；全县十三万人口，每人平均获得土地二亩至三亩。运动过程中，翻身农民广泛深入讨论了一个问题：“我们翻了身，如何去保卫？”保卫果实的教育，大大提高了翻身农民的阶级觉悟，加深了他们的阶级仇恨，使他们明确彻底打垮地主，自觉参加武装的必要。同时，也进一步认识到小蒋（地主）与大蒋的联系，自觉有参加人民解放军去打败大蒋的神圣义务。在这样的群众思想基础上，领导上向宁南提出了八百人的参军任务。
宁南县委召集县、区、小区、村干小组长等干部积极分子，开了五天大会和小会，打通干部打败老蒋、保卫土地的思想。开初一些人很自信的说：“动员他们去，一定能完成任务。”“他们”是谁呢？“你动员我去吗？为啥你不去呢？为啥不动员你自己呢？”问题马上深入到一个思想的焦点。“真的！为啥不动员我自己去呢？”思想慢慢酝酿发展，于是“我去你也去，咱先去，他们总会去。”领导上又及时从群众中集中了几个鼓动性的口号：“打铁首先本身硬！”“能参能扩是好汉！”“好干部带头挂钩；钩挂钩，争取火车头，要挂满四十八辆车！”（平汉路火车最多挂四十八辆）经过这样的充分动员，并解决了优军工作和一些干部的家庭顾虑之后，区与区、小区与小区、组与组、个人与个人的干部挑战竞赛运动就立刻开展起来了。各村一次自动报名参军的人员达两千余名，干部自己也包括在内。
干部回去后，县干到区，区干到村，召开群众动员大会，工农青妇武各部门召开系统会议，又开小组会，更深刻的进行了思想教育：“翻身要彻底”，怎样才算彻底？巩固果实才算彻底！如何巩固果实？只有起来掌握枪杆。过去地主为啥硬？因为他们掌握了枪杆。于是，“彻底翻身”、“掌握枪杆”、“保卫土地”、“保卫毛主席”的思想鼓动口号就成了各村群众行动的口号。个人与个人、干部与群众、小组与小组、村与村的互相挑战的群众竞赛运动、也就和县大会一样掀起来了。该县东汪村东南西三镇的群众，南镇首先发起挑战，保证完成十三人，西镇的回答却是超过南镇三倍，东镇的目标则是超过西镇三分之一。二百多户的马房村，全村青壮共一百三十余人，此次大会上集体报名参军的就达七十四人（后经过检验剩了五十五人）其中妻子送丈夫的三十一人，父送子九人，父子参军的两人，也有弟兄同上战场的，也有复员军人二次上战场的。全县在十天内，集体报名参军的达三千二百人，妇女报名的也有三百人，共产党员一百卅八人，村以上干部三十余人。各村报名的新战士，没有马上把他们送走，村的优军委员会就在这样短促期内，首先圆满的解决了优军中的各种问题；有些好的优军委员会，并用优军款替军属雇下了长工，以充分保证军属家庭的生产劳作。有些参军较多的村庄，又以小区为单位实行了调剂，合理的减轻了群众优军的负担。这些事实更加坚定了新战士保家杀敌的意志。即使个别不成熟的新战士临时发生了变故，也会在出发前的这段停留期中，得到全村群众的教育帮助，迅速坚定起来。这样的停留，对加强新战士的思想成熟和巩固部队，都起了很大的作用。
新战士出发前，各村举行了庄严的宣誓仪式——立保证书。这是一种印制精美的三连单：一条交村干，一条交战士，一条交政府。填写的条件，由群众自己决定：如新战士说：“不打垮老蒋永不回家”。“如开小差，不算好汉”。村干部的保证说：“若对家属照顾不到，愿拿自己土地赔偿”。民主政府则当场表示：“今后要凭证检查双方工作，谁作得好，还要奖励。”
经过层层的教育和鼓励后，宁南全县新战士由村送到分区，经过六次严格检查之后，还剩下一千二百八十九人。被检查掉的青年哭哭涕涕，坚决不愿回家。有的气得两三天都不吃饭。以后经过八九百里的长途，送达了前线没有发生逃亡，沿途反而逐渐增多了。因为那些验掉不愿回家的青年，半路上又赶上部队了。
宁南参军工作为什么这样顺利呢？第一、就是抓住了打通干部和积极分子的思想，掌握了“打铁首先本身硬”的原则，使干部真正在群众中起了模范的带头作用，同时也克服了“干部拔枯了，工作不能干”的那种不放手的思想顾虑。领导上及时提出了：“不怕拔枯了，要大胆放手；即使拔枯了，群众中也可以生长出来新干部。”群众看到干部都敢干，自己勇气也就大了，所以数量扩得特别多。第二、由于群众事先在思想上有了基础。土地改革中密切进行了保卫果实的教育，使翻身农民的保家自卫的政治思想空前的提高。
二、怎样送兵
此次参军运动中，宁南又创造了宝贵的送兵工作经验。全县一千多位新战士，从本县抵达前方，经过了八九百里的行程，能够作到没有逃亡。其主要原因，是领导上走群众路线，相信群众、依靠群众，尽量发挥群众的积极性。
在没有出发前，他们就召开了新战士连以上干部会，进行思想动员。接着各连又召开了支委会，积极分子大会（包括党员与非党员），具体研究行军中如何巩固部队的问题。
根据讨论，新战士在自愿原则下，组织起互助小组，以三五人为一小组，每班建立三组至五组不等。组织互助组时，提出口号：“走路行军劳力帮助，政治上互相保证，不开小差。”互助组组织起来后，各连即以连为单位，召开军人大会，集中群众的讨论，制订公约，并当场宣誓，保证不发生逃亡。同时，又在各连活动分子会上，以班为单位自下而上发动挑战竞赛，选举模范，反对“落后”，并提出竞赛的条件：“保证全班全组没有一个逃亡。”三天评判一次。评判表扬完全通过群众路线，群众公认在行军中巩固部队好的单位或个人，在全体大会上即受到各种表扬，大家都起立向他鼓掌；领导上并号召向他学习。其他单位还要派代表去“留洋”参观，行军时，这些模范单位即走在前面，对于个人，还有笔记本、毛巾、肥皂、纸烟等物质奖励。群众的进取心激发起来了。“大伙爱护名誉，不甘落后”的思想，便慢慢成为每个新战士最光荣的坚强的意志了。
在高度的竞赛热潮中，战士们又自动的对个别动摇落后分子开展了反“草鸡毛”（开小差的人）斗争。他们对少数“草鸡毛”破坏了全连的名誉，都非常不满，大家都有彻底反“草鸡毛”斗争的要求和决心。由于群众自己起来监督，因此有“草鸡毛”一定就会被捉住。捉住“草鸡毛”后，大家即进行检查公约，表扬捉“草鸡毛”英雄，说明“草鸡毛”的可耻，而促其反省觉悟。这样的斗争很成功，经过这样斗争后，“草鸡毛”就很少了。
在行军中，领导上及时掌握了群众思想的变化。实际上，新战士在行军中，思想是经常波动的；如离开本县时，大家都很怕生疏感到不愉快，领导上就善于用具体的例子，去解释生疏是暂时的，大家生活在一起慢慢大家就熟了。同时，他们又在新战士阶级觉悟的思想上及时提出了“天下穷人是一家”的鼓动口号，这样就把每个人乡土观念的小范围扩大了。又如接近前线时，他们听到大炮飞机就害怕，以后即让他们顺便参观了俘虏营，实际的例子教育了他们：敌人并不可怕；战士们的士气就顿时提高了。这时前方正打了胜仗，他们又抓紧这一点告诉大家我们前方已打了胜仗，赶快去捉俘虏，搬新武器，大家的情绪更加高涨，都愿意赶快赶到前线去。
到部队后，新战士都不愿意拆得太零散，部队也尽量照顾了这点。整编后，部队即召开了欢迎新战士大会，大家都讲了话。新战士说：“今天我没有旁的话说，我要打老蒋，我必须向老战士学习，我答复首长我决不开小差。”部队里有些俘虏兵，他们一见新战士即询问是怎样来的，当新战士把情形介绍后，俘虏兵都深深的感动了，有的甚至哭了。这样一来，开始有些看不起新战士的老战士，也转变了观念。他们说：“这次可来了一批政治教员，这比上几堂政治课还强呢！”因此在互相尊重、互相学习的精神下，三种战士（老战士、新战士、解放战士）很快就融洽了。
当改编后第二天，我去各营探望新战士的时候，他们都很欢喜。他们没有别的要求。一位新战士搬弄着手里的大盖枪，腰间盘着圆圆的一盘子弹，向我保证说：“请别耽心，我们决为宁南县争光，为了保卫翻身果实保卫毛主席，打老蒋是永不会落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