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侯德榜 |
1957-09-29 00:00 |
我所知道的美国的民主自由和平等
第6版()
专栏：
我所知道的美国的民主自由和平等
侯德榜
从1913到1948年的三十五年之间，我曾七次去美国。在美国有二十多年之久。我最初去的目的是读书，以后去的是为永利化学公司设计工厂与采购机件。在美接触面虽不广，但愿以所见所闻和亲身经历介绍给同志们作为反右派斗争的参考。
如此“民主”制度
美国是仿瑞士制采取联邦制度的，实行所谓行政、立法、司法“三权分立”的制度。美国国会是两院制，由参议院和众议院两院组成。参议员每州两名，众议员按各州人口比例选出，都是直接由公民选举。美国政党主要只有两个，就是民主党与共和党。其余如社会党、进步党等等，成员极少，无足轻重。共产党是不被承认的。美国总统、副总统是由民主党与共和党各提出候选人来竞选。选举方法是由各州选民选出同该州议员相同的人数为选举员，再由这些选举员由这两党的总统和副总统候选人中选出二人为总统、副总统。这种选举制度是极不民主的，候选人一直为资本家们所操纵。
首先在选举资格上就有很大限制。除选民年龄须在二十一岁以上外，还有财产限制与居留限制。财产限制，是使无财产的劳动人民（无产阶级）受到限制，没有选举权。居留限制是生长在何处，应在何处投票。若要参加另一区，法律规定至少须在这区居留若干时期才可参加选举。这样也限制了一部分人不能投票。名义上是男女平权，实际上很少妇女去投票。他们有句话说：“女人可由其丈夫做代表”。名义上是各民族平等，实际上黑人除了经济上已受限制外，还在政治上受到歧视，遭到恐怖手段的迫害，使他们不敢去投票。在南部某些州，黑人因纳不起人头税，也不能参加投票。大资本家还暗示职工必须投他的票，或用其财力、地位、权势使人投他的票，操纵选举，使合乎他利益的候选人来当议员、州长、总统、副总统。大资本家在选举运动中花很多的钱，名为“私人捐助”。总统或州长当选后，就卖官鬻爵来酬劳支持他选举的资本家和地主们。被资本家贿选出来的议员们，当然设法通过有利于资本家、地主们的法案。这算是民主吗？
美国财政法案是由众议院提出的。参议院无权提出，但能加以修改或不予通过。如参议院不同意，法案就不能通过国会。因此，资本家收买了少数参议员，即能起阻挠作用。两院通过后，还须经总统签字。如总统否决，法案也不能成立，除非两院各以三分之二的多数票，再度通过。这实际上是很难的。所以总统的否决权，往往成为使某一法案不能成立的一个有效武器。
这种立法手续是很不民主的，因为只有有利于某一集团的法案，得到总统同意，才有成立希望。至于有利于劳动人民或农民的法案，就不会被通过。众议院的议长可以操纵国会，使某法案通过，某法案不予通过，因为他有极大的权力，操纵众议院。没有他的允许，议员不能起来讲话。这就可以明了美国国会是如何民主呢！
美国总统直接处理国家大事，没有总理，他的助手是负责国务与外交的国务卿。国务卿及各部部长是由总统提名由参议院通过的。他们都是资本家或其代理人，大半都是对总统有关系或对总统当选有功的人。
共和党与民主党都是大资本家的政党，代表了资本家的利益，因此有利于资本家利益的法案，在国会是不会被阻挠的。而有利于劳动人民与世界和平的法案，很难通过，即使勉强通过，也遭受到种种的曲解与阉割，有名无实。
美国的司法表面上是独立的。它可以宣布总统或国会的某些措施非法无效。最高法院的院长与法官共九人，是总统提名由参议院通过的。总统有权使某些老的法官退休，而另换符合他的口味的人。罗斯福总统在任时，就这样做过。如此，司法也不能是完全独立的。
美国政府是反民主的。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美国的反动面貌，变本加厉。共产党到处受迫害。每个政府工作人员必须保证不是共产党员，并保证没有所谓“非美活动”。每个公务人员必须具结“忠诚保证”。如不具结，即被视为有“非美活动”的“危险分子”，即被开除，或不被录用。共产党员要登记，否则就是违法。登记后即受到监视。
美国宪法规定集会自由。但实际上共产党开会时，政府派警察监视，并派遣特务在会场中捣乱。捣乱会场后，警察即可以此为借口进行干涉，勒令停止开会。
进步人士常被目为共产党员，或被加上犯了“非美活动”或“颠覆活动”的罪名，这样他的职业就得不到保障，到处受迫害，甚至像卢森堡夫妇竟被以莫须有的罪名判处死刑。黑人歌唱家罗伯逊不得出国演唱。原子能科学家奥本海谟受到排挤。哥伦比亚大学进步的历史教授比尔德先生被开除出校。这都是例子。
资本家们的“自由世界”
美国的工业是很发达的。但是美国的工业都操纵在少数垄断资本家之手。现在就有九大家族，或九大集团。这些垄断资本家就是资本主义社会中所讲的“自由竞争”的结果。石油大王洛克菲勒就吞并了许多小的石油企业，从1870年就成为垄断石油的大托辣斯。摩根银团也是如此。其他如福特汽车公司。通用汽车公司，通用电气公司（奇异公司），杜邦公司，联合化学染料公司，联合碳与碳化物公司等等，无一不是如此，各自独霸了全国某一种行业，或几家瓜分全国某一种行业。他们之间又勾结在一起，如奇异公司，杜邦公司，通用汽车公司，就勾结在一起。不但如此，他们与外国的大托辣斯也勾结在一起。如美国的杜邦公司和德国的依格·法本化学公司、英国的卜内门公司、法国的圣·哥邦、意大利的蒙特卡提尼都是互相通气的。美国工业已由大鱼吃小鱼的方式成为少数极庞大的集团，并进而与国外托拉斯勾结，掠夺殖民地及弱小国家。美国国会也曾通过一条禁止大吃小的“反托辣斯法案”，但实际上早已被曲解等于具文了。
美国资本家有解雇工人的完全自由。资本家在营业不景气时，就缩减产量，裁减工人。不是裁去一部分工人，就是普遍地缩短工时。所以不是一部分工人完全失业，就是一大部分工人处于半失业状态。美国国会没有任何法律制止资本家任意解雇工人。资本家不需要作任何解释，只须说“厂内没有工作做了”，就够了。工人失业后如何，那不关他们的事。
美国男女工人是不平等的。女工工资一般都少于男工，同工不同酬是普遍现象。且女工不易找到工作。一旦遇到经济恐慌，女工首先被淘汰。女工没有产假。请假没有工资。产后回来，工作岗位也不能得到保障。而黑人在就业方面遭到的歧视，更不在话下。
至于技术人员完全是为资本家服务的。美国资本家为了企图得到更多的利润，不惜多花一些研究费用。但技术人员在研究室内的研究成果，完全为雇用的资本家所有。资本家获得其发明的专利权。例如发明玻璃丝“尼龙”的化学家卡罗色尔斯是杜邦公司试验室的研究员。他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期研究出“尼龙”，最初尚可在杂志上报道其研究工作情况，但试验越进展，报道越少，最后资本家就不许他发表了。当他实验全部成功时就更无下文了。不久他竟忧郁而死，终身没有得到一丝一毫发明“尼龙”的好处，而“尼龙”却成了杜邦公司一项利市百倍的新企业。
资本家为了自己企业的利益，往往使一些新工艺、新技术的成果搁起，不能为社会服务。例如爱迪生发明的电灯，原是用炭精丝的。炭精丝灯泡光色红而不亮，而且耗电，不如钨丝灯泡亮，但奇异公司取得钨丝灯泡专利权后，过了许多时候才制出商品。原因是它尚有一大批炭精丝灯泡尚未抛售出去。钒触媒是德国人贾格在孟山都化学公司研究室制成的。后来贾格到美国氰氨化物公司工作，又将钒触媒法告诉资本家。这公司也申请专利权。以后两家争做钒触媒，官司打了很久。结果判两公司共享专利权，而贾格没有得到什么好处。这说明资本家们尽管有矛盾打官司，而发明人始终跳不出他们的魔掌，得不到好处。
今天原子能是动力的新来源。在动力上是个大革命。第二次世界大战时，很多欧洲科学家到美国，替美国研究出原子弹。美国虽是最先完成原子弹的国家，但它执意专搞武器，并不致力于原子能的和平利用。苏联今天已有原子能发电站和原子能破冰船，甚至英国也有了一个原子能发电站，唯独美国至今还没有原子能发电站，岂非奇事。其实是美国公用公司大资本家（如爱迪生动力公司）控制了公用火力发电站。他们认为建造原子能发电站，会妨碍其独占利润。所以美国的“自由”制度使资本家得以用原子能为杀人武器，而不用原子能于和平事业，为人民谋福利。
有一个法国原子能科学家，不愿参加美国研究原子弹的工作。以后美国政府就不要他，甚至不允许他来美国。这人就是约里奥—居里。后来他有事应邀到美国，下飞机后美国政府又拒绝他入境。原子能科学家奥本海谟是制造原子弹工厂的总负责人，对美国政府说来，是有过极大贡献的。投在日本的原子弹爆炸后，使有良心的科学家不愿再从事研究制造原子武器了，而杜鲁门却要他们继续研究氢弹。奥本海谟即是不愿参加研究氢弹的一个。美国政府就对他加以排斥。科学家在美国有什么自由？卢森堡夫妇被诬告，世界多少正直人士声援营救，但他们终于被非法处死。美国科学家遭遇如此，还有什么“民主”“自由”可说呢？我们高级知识分子和科学家们难道对于这还有什么幻想吗？因此，美国所谓的“自由世界”，就是资本家的世界。
我们在共产党领导下，可以进行批评与自我批评。更可贵的是自下而上的批评。在美国，假如有人天真地想对某一个资本家的恶劣行为在报上提出批评，他会以破坏名誉的罪名控告你，要你赔偿损失。在美国打官司是很花钱的，有钱人可以请辩护律师，而一般人往往因诉讼失败而致破产。哪里还有民主、自由、平等之可言？
几件个人亲身经历
美国社会上种族歧视是很严重的。他们歧视黑人、印第安人、犹太人，也歧视东方人。我于1913年，由清华大学派往美国留学，当时许多美国理发铺，不为中国人剪发。后来进了麻省理工学院后，因无宿舍须在校外租房居住。有些房子明明挂着“招租”牌子，但是房主不是说“房子已经租出”，就干脆说：“我们不欢迎你们东方人”。有一次我们租到房子，但房东有个条件，要我们从后门出入，因为不愿意让大街上的人看到有中国人住在她处。我们做了她的不光荣的房客。
1916年我与麻省理工学院同班毕业同学二十余人，由教员率领往工厂参观。有个美国石灰氮厂，在奈亚格拉瀑布对面的加拿大的境内。我们走过万国铁穹桥，行到加拿大一端时，被加拿大警察将我们二个中国学生扣留。虽经领队教员说是麻省理工学院学生去参观的，担保全班二三小时即回，仍未得许可。我们二人只好折回。这铁穹桥不过数十公尺长，两端均可望见，而我们回到美境这一端时，桥头美国警察竟也拦阻我们入境。我向他们百般解释无效。因此在桥上两端都走不得，只好在桥上站了三小时，等教员率领美国学生回来后，代我们保证，然后才放行。这种无端为难，就是因为我们是黄种人。其实美加两国人民出入万国铁穹桥，并不要任何证明的。
同年，我随同班毕业同学到陌法罗市戴乐尔仪器公司参观。该公司负责人当面污辱我们说：“你们中国学生不能进去参观。”我们只得忍辱折回。至今我看到北京某医院中有进口的量血压仪器，上刻有Tycos照牌，就是这厂出品。我看着还引起我的愤恨。
又有一次我从纽约到伊利诺州去验收永利沽厂所购的二台发电机。我乘纽约中央铁路火车，买的是通车卧铺票。该铁路出奈亚格拉瀑布后入密歇根中央铁路要经过加拿大境一段，时正半夜，我已熟睡，加拿大警察把我由卧铺拖下车去，拘留了一夜，因为我是中国人，没有入加拿大的护照。我虽与他申辩，以通车票为证，说明我是由纽约要去伊利诺州，不知道要经过加拿大一段铁路，说明可由列车员看我在某站下车，但是仍然不允。我就被拘在拘留所一晚。次晨，这个警察打了一次电话，不知如何说的，就把我押送还美境。我无辜被拘一夜，不知犯了何罪。误了工作，白花车票。这就是资本主义国家标榜的民主、自由与平等。
过去中国留学生和华侨在国外受歧视的例子是说不完的。我曾在中国某报上写一篇文章，说“留学应是以不留学为目的”，就是说因为那时反动政府丧权辱国，不能保障留学生和华侨的合法地位和权益，因而劝我们留学生，学成回国后，要努力为祖国建设，发愤自强，以免再派留学生来美国受这种罪了。
以上是我个人的所见所闻，亲身经历。美国方式的生活，我认为是不足以羡慕的。其他到过美国的人大都也像我一样，都尝过被人歧视和侮辱的滋味。只有在共产党领导下，中国人民才站起来了。我真不知道，为什么还有人会有亲美情绪，留恋美国生活？除非是昧了良心，不辨是非，认贼作父的人，才会有这种想法。右派分子睁开眼睛，看看新中国八年来的成就吧！与美国的所谓“民主、自由、平等”对比一下吧！应该清醒过来了。我们热爱祖国，热爱我们的党，热爱我们的社会主义制度。右派分子赶快回头吧！
（作者为中华全国自然科学专门学会联合会副主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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