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臧克家 1957-12-31 00:00

送诗友下厂下乡

第8版()
专栏:

送诗友下厂下乡
臧克家
写诗的朋友们,有好几位已经先后下厂下乡了。
阮章竞同志走在最前头,他在“包钢”,已经陆续地发表了一些反映伟大建设面貌的诗篇了。我们期待着他写出比“漳河水”更优秀的作品来,这个期待是不会落空的。
严辰同志,现在已经到了松花江上。他走的头几天,曾经碰到过,虽然为时匆匆,但我从他欢笑的谈吐里,听到了如归故乡的快乐心情。严辰同志,曾经到过朝鲜,带回来的抗美援朝诗篇,受到了读者的欢迎,这一次深入到斗争生活里去,一定是会丰收的。
田间同志,来辞别的时候,在明亮的灯光下,我们曾经亲切地谈心。他说着他“十个长诗”的计划。这次到农村里去,对于完成他的诗创作是一个有利的条件。这一、二年来,田间同志时常下到生活里去,他到过内蒙古,到过昆明,每次下去,收获都不少。每次回来,他的生活里多了些新的东西,他的诗里也增添了一些新的情味。田间同志是很朴素的,在延安的时候,他有一段不短的时间在乡村里工作,光光的头上包一条羊肚子毛巾,他是一个很好的工作人员,他也是一个很好的诗人。现在,他又要回到农村去了。走出我的房子的时候,他紧紧地握住我的手说:“春暖花开的时候,到我那里去作客去吧,你是很喜欢农村的。”
在我写这篇送别的短文的时候,李季同志大概已经回到他的玉门油矿了。就是在这里,他写过许多令人喜爱的诗篇。他的安身立命之处是西北,当他向我说着,他将要到玉门,到三边,到柴达木盆地……,我的小房子,一时变得海阔天空,我的心好似要飞起来似的。
我听他说着他的长诗的写作计划:一个年轻的孩子,怎样走过了千山万水,在革命队伍里锻炼成长。他在形式方面,也要写得念出来人人能听懂,同时保持它的艺术水平,像“焦尔金”那样。我在等待着李季同志笔下“焦尔金”的诞生,同时希望他原谅我泄露了他的创作计划。临行前夕,他托人送给我他从广东带回来的两颗红豆,李季同志呵,在我们分手的日子里,我会常常想到我们在青岛湛山一同度过的那些长长的日子,我也会常常想到你的一切。看着这些诗友们一个又一个深入到生活里去(当然不止他们四位),我的情感是很激动的,好多天不能平复。我想,他们这几位,都曾经在延安的革命圣地受过锻炼,走在我的前边。今天,祖国进入了社会主义的时代,一切都在突飞猛晋,一切都在变化着。他们为了锻炼、改造自己,为了使自己更密切地和工人农民打成一片,为了使自己的彩笔生花,又深入到工厂、乡村里去。我自然会想到我自己。我过去受到的革命锻炼很少,在思想情感里面存在着一些小资产阶级的残余,这些东西,不自觉地在某个时间,某一场合,突然冒出头来。我写过“六亲不认”(载5月3日人民日报副刊)的错误文章,就是因为没能够用工人阶级思想去分析问题。就以交友而论,在我们的新社会里,交朋友的首要条件是志同道合,也就是站在一条革命战线上,如果离开了阶级立场,单纯的去追求“友情的温暖”,那是错误的。现在离开我写那篇文章的时间已经八个月了,但一想起来,还是痛心不已。说一句“站稳阶级立场”容易,真的使自己的思想情感的发动,自然的出乎阶级本能,那就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了。如何改造自己,这是每一个知识分子的问题,它对我更是迫切。这些年来,自己觉得思想情感都有了不小的变化,对于新鲜事物,感觉也还不迟钝,因而时常被打动,引起一种激情。但是,缺乏对斗争生活的深入,个人的思想情感也就缺少一个巩固的基础。这些年来,被疾病管制着,不但不能深入生活,就是走马看花也得费力挣扎。不甘如此,但又不得不如此,我的心是痛苦的。特别在送走了这些时常在一起的诗友们以后,这种痛苦一时就更加重起来。但是,我是要在工作中,在学习中,锻炼自己,改造自己,提高自己的。
作为我的朋友,他们走了,当然有一种惜别之感。但是,彼此还是紧紧地联系着的。今后,彼此会以读到对方的新作代替面谈的快乐,即使暂时写不出诗来,彼此只想到大家都生活在战斗的激流中,心里也就无限快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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