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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辉 厚甫 1958-02-28 00:00

妙语惊人(相声)

第8版()
专栏:

妙语惊人(相声)
吴辉 厚甫
甲:有这么一句话:“张三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乙:哦,从沙发上站起来。甲:这句话多简练,谁一听马上都能明白。
乙:对。甲:可是有些人说起来就麻烦了。
乙:怎么麻烦?
甲:平时要是不练习深呼吸,肺活量小的人简直念不了。
乙:怎么?
甲:我现在学学那些不按照中国语言特点说话的人的说话方式,也把刚才那句话说给您听听——“张三这个满脸带着使人感到同情、忧虑、悲伤、怜悯的小伙子,从他那祖上留下来的,它的久远的历史,已被它的褪成淡白的颜色的和被老鼠咬成的无数小洞所表明了的沙发椅中,无精打采地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好家伙!(直喘气)
乙:好,受不了您啦,真有这样说话的人哪?
甲:有!
乙:谁?
甲:我们老二。
乙:你们老二说话怎么也这么啰嗦?
甲:他是看翻译小说看的。
乙:哦,你们老二喜欢看外国小说?
甲:他看外国小说都看成迷了。本来嘛,看些外国小说是件好事,可是他说话全说的是翻译成中国文的带有外国方式、外国味儿的话。
乙:翻译成中国文的?——哦!还是中国话呀?
甲:他还认为挺时髦,他是好的没学,啰嗦学了一大堆,在日常生活、言谈话语都是这个样儿。
乙:好嘛,那受得了吗?甲:要不常闹笑话呢!有一天隔壁王大婶到我们家串门儿,正赶上我们老二从外边回来:“啊哈!”
乙:怎么,要来劲儿?
甲:“我十分荣幸,原因在于我意料不到地能在我自己的永远难以忘怀的可爱的家庭里,第一次亲眼看到我的最亲爱的……”
乙:什么呀?
甲:“王大婶”。
乙:好嘛,吓我一跳。
甲:王大婶一听:“哟,什么乱七八糟的,我都快六十了,还亲爱的哪!得啦,回见吧!这都是哪儿的事?”
乙:王大婶要走。
甲:老二一看王大婶要走得客气两句:“您的刻不容缓的马上告别,这对我来说,将是一件令人不愉快的十二万分遗憾的事。为了表示对您的尊敬,请允许我以我个人的名义,代表我自己向您表示,再见!”“唉!”
乙:“再见!”
甲:“讨厌!”
乙:哦!讨厌哪?
甲:好!把王大婶给气走了。
乙:没法儿不走。
甲:我们老太太可火儿啦:“老二,这是怎么哪?啊?你不能说中国话呀?”老二一看老太太生气了。唉!上去说两句好话劝解劝解吧:“我的最亲爱的妈妈,请把这样令人窒息的,紧张的气氛冲淡一下吧。因为即使是最轻微的像闪烁的繁星那样细小的怒火,也会烧坏您的大脑和神经的。”
乙:有这么解劝的吗?
甲:老太太一听火儿更大了:“走,走,走,别在这儿气我!”
乙:那就快走吧!
甲:“好,我将遵照您的意图,我不能不这样做,因为我只好这样做,我立刻离开这座古老的房子,请允许您的二号儿子……”
乙:二号儿子?
甲:他不是行二吗!
乙:好嘛!
甲:请允许您的二号儿子暂时向您告别,再见,亲爱的……
乙:“妈妈!”
甲:“×××夫人。”
乙:×××夫人?
甲:我爸爸叫×××呀!
乙:好嘛,这受得了吗?
甲:告诉您,人家连情书都这么写。
乙:情书也这么写?
甲:啊?有一次他女朋友来了一封信,让他给买一双式样新颖的皮鞋,结果到百货大楼一打听,那个样子的卖完了。他就买了一双别的样子的给寄去了。后来一想她要是不满意怎么办呢?对,写封信解释解释,这一解释不要紧,反而把事给弄坏了。
乙:哦?他这封信怎么写的?
甲:“亲爱的人儿,我的未来的属于我一个人的慈善的候补夫人……”
乙:候补夫人?
甲:就是未婚妻。
乙:真别扭。
甲:“你的关于要我替你买一双银灰色,浅帮,带带儿半高跟的凉鞋;并希望买到以后立刻寄给你的来信,已经由邮递员在一声‘信’的喊声中递到我的手里了……”
乙:瞧这份热闹。
甲:“我真为我能荣获这一光荣的、伟大的、艰巨的任务而感到骄傲、自豪、高兴、跳高……”
乙:跳高?
甲:啊!一高兴就得跳高,要不怎么叫“高兴的跳了起来”呢?
乙:听这解释!
甲:“作为你的忠实的情人,我已经把它当作一项轻松而又愉快的义务劳动来接受了。”
乙:有这种义务劳动吗?
甲:啊,给未婚妻办事差不多都是义务职。
乙:对!是没地方拿薪水去。
甲:“当星期日的黎明开始在我的窗口出现的时候,我就和我的亲爱的枕头吻别了……”
乙:跟枕头吻别?神经病。
甲:“由于你的爱的激发,五分钟之后我就把我抛向二路公共汽车中了……”
乙:我说能“抛”吗?
甲:这样比较形象些。
乙:好,这一形象成皮球了。
甲:“当公共汽车根据我所需要到的地方停了下来的时候,我不顾一切地冲出车厢,飞向百货大楼……”
乙:好,又成“家雀”了。
甲:“在那有着五层高楼的富丽堂皇的百货大楼里,通过了一系列的寻找,啊哈!女鞋部终于被我发现了。(手舞足蹈)……”
乙:怎,怎么啦?
甲:找着女鞋部了。
乙:用得着那么高兴吗?(学甲)“啊哈!女鞋部终于被我发现了。”
甲:这是外国式的天真。
乙:受不了您啦!
甲:“但是,事情朝着和我们的希望相反的不同的方向发展着,代替银灰色、浅帮、带带儿、半高跟的凉鞋的,只有淡蓝色高腰、没带儿的平底靴……”
乙:得,满拧!
甲:“我面对着负责领导女皮鞋的女同志楞住了……”
乙:领导女皮鞋?
甲:咳!就是售货员,她领导女皮鞋。
乙:那怎么领导呀,“黑皮鞋,那边去!高跟儿鞋你到这边来!”那像话吗?
甲:你干嘛那么认真呀?这是特点。
乙:对,特点,接着往下念!
甲:“一个轻松而且愉快的简短的谈话在皮鞋领导者与我之间进行着,它的结果表明了:只有经过一个相当长的时期,即——‘破折号’。”
乙:好!标点符号也上来了。
甲:“二个月或三个月以后,才会有银灰色、浅帮儿、带带儿半高跟的来代替淡蓝色、高腰儿、没带儿的平底靴。这时,以下这一问题,即关于我究竟买下淡蓝色、高腰儿、没带儿的平底靴;还是等二、三个月以后,再去买那将会有的银灰色、浅帮儿、带带儿的半高跟儿的凉鞋的问题,就引起了我思想上的战斗。最后我考虑到买下淡蓝色、高腰儿、没带儿的平底靴,较好于等二个月或三个月以后再去买将会有的银灰色、浅帮儿、带带儿的半高跟儿凉鞋好得多得多得多得多。” ——啊呀,(直喘)差点儿没憋过去。
乙:(向观众)瞧见没有,这是深呼吸的好处。
甲:“我想:你不会因为我的这一事先没有征得你的肯定的表示许可的意见的违犯纪律的行动而责怪我吧!因为这一出于对于你的深刻的爱的行动是善意的、而且是众所周知的。”(插白)谁都知道。
乙:这个?谁也不知道。
甲:“最后,请允许我以坦白而又纯真的心情告诉你,我十二万分的愿意永远做你的忠实的保镖。”
乙:我看他也不会干别的。
甲:“为了你的快乐,我将不惜牺牲我的头发、汗毛、指甲,甚至我的细胞。”
乙:细胞?还后脑勺呢!
甲:“我希望在四十八小时之内在我的门口的绿色的信箱中,能发现你亲手写给你的候补丈夫的信,那时我将会感到更骄傲、更自豪、更高兴,跳得更高。”
乙:还跳哪!
甲:最后署名是:“你的——
乙:“忠实的保镖。”
甲:“可怜的小猫。”
乙:好,又变了。
甲:您猜怎么着,第三天还真给他来回信了。我们老二这份高兴啊!拿着信“蹭”就上了桌子了。
乙:干嘛呀?
甲:一高兴不就得跳高吗?把信拆开一看,有四句话。
乙:哪四句?
甲:“可怜的小猫,亲爱的细胞,你不会说人话,我不要你保镖。”
乙:哦!吹啦?!
〔原载1957年第四期“曲艺”双月刊,本刊编者略作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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