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争还没有完结！

第2版()
专栏：

　　斗争还没有完结！
天纵
赫海龙老汉在沁县翻身英雄大会上发着誓说：“斗争还没有完结，活一天还要和地主特务斗争一天。”在他讲话的时候，满脸爬着泪珠，他的心被痛苦磨练得像铁一般坚实。
在抗日时期，赫海龙的家乡唐村，三面围绕着的村庄都“维持”了敌人，它仍坚持着斗争，以致敌人用了三个据点的兵力，半月向它进攻九次，也没有把它吓倒。后来村里的三青团秘密勾结了敌人，企图从内部来扑灭唐村抗日的火焰，局面就变得更加严重了。但优秀的唐村人民仍然屹立着。人们白天在村里工作，夜里便到村外去睡，为了躲避这些三青团员的监视，他们有时在一个地方睡过一觉，爬起来撒泡尿又转个地方，他们在野地里睡觉，周围安下一圈手榴弹，虽是下雪刮风，也没有一次放松戒备。可是三青团员像鬼魅一般的跟着他们。民国三十五年十月二十二日的一天清早，赫海龙的大儿子——分委书记赫宝成正从杨家沟一个秘密的窑洞里出来，便看见三青团员温甲元装作拿粪的样子，在门口鬼鬼崇崇地走过去了。他吓了一跳，夜里便不再来了。凑巧他的弟弟二宝（区农会的执委）村公所书记李天臣、和另外几个青年见这里僻静，却来睡了，才睡到半夜，三青团员张和孩、李林库便引上敌人来了，他们先朝窑洞打进去一颗手榴弹，把李天臣伸出坑外的那只脚炸烂了。人们一阵惊叫，跳起来，完全慌乱了，没有枪，也没有别的武器，除了一个门以外，四面都是墙，于是赫二宝就先向门口冲出来，敌人当胸把他揪住，问道：“你是谁！”张和孩走过来一看笑道：“哈哈，是二宝，他哥抓不住，就他也算。”便叫敌人把他捆起来，用枪托把胸脯打肿了，又用刺刀把背膊扎烂了，才把他踢开，又到窑洞里见李天臣倒在地上，张着口吐气，便把他们铺着睡觉的谷草盖在他身上，点火烧死了。天一亮，赫海龙听得这个消息，赶到杨家沟，二宝也成个血人了，抬回家只翻了翻眼，微弱地说着：“杀我的是特务张和孩和李林库，你要替我报仇呀！”他便死了，这话埋在赫海龙心中，像一粒没有取出的子弹包在痊愈了的伤口里面，时时作痛。
日寇投降以后，阎锡山收编了沁县的日伪军，对人民进行着加倍的屠杀。唐村的反动地主温吾生、温水生也于此时逃进城内为阎伪羽翼，唐村人民便遭到更大的灾难，一个月曾被进攻过二十八次，而赫海龙因其儿子之故，今年四月十天之间也被追捕过四次，把他家里的粮抢光了，锅碗杯盘打碎了，最后一次把他的老婆也逮捕了。反动派对于这样一个老妇人还用镢头夹捣她的脚，把她吊起来，花了三百斤小米，才把人赎回来。从此赫海龙只得抛了家乡，到故县镇一带去逃难了。不久，他的大儿子赫宝成也因坚持如此严重的斗争，积劳而死了。于是这个六十二岁的老人便为了祖国，为了人民的事业，贡献出他两个儿子，他对敌人、对反动派的仇恨也积累得更加沉重起来了。
沁县解放以后，唐村的人民曾为他们英勇牺牲了的二十七位烈士开了个追悼会，并在这个大会上进行对汉奸杀人犯三青团员张和孩的审判，这天赫海龙变得非常年青和健壮了，他的悲愤、他的复仇火焰使他激动着，他一会哭着，一会又忍住泪，问着张和孩：“张和孩，你听我说，我和你有什么仇？”他说：“没有。”又问：“二宝和你有什么仇？”他又说：“没有！”“没有、你为什么要杀他呀！”他突然吼叫走来，向张握紧拳头，张和孩忙说：“不是啦，原先我是想杀宝成哩！”老汉吼着，他的一家，他的老婆、闺女、媳妇、也吼叫着。把张和孩包围起来痛打，一会他把人喝住了，又问他“张和孩，你说是谁叫你杀的呀？”他说：“温吾生，”又问：“是温吾生叫你杀的，你受了他什么贿赂？”他说：“他给我一斗麦、一斗豆、二斗小米、和十块钱。”赫海龙的眼睛突然明亮了，他看见了地主杀人犯、三青团员是如何勾结着，如何仇视着人民，他不禁哭起来，拉住张和孩喊着：“张和孩，你还算人么！现在我给你二十石粮食，你给我去把温吾生杀了！”这时被烧死的李天臣的老婆、被迫害过的黄满库的老婆也挤进来控诉，全唐村人民众愤火越燃越高了，——于是这个杀人犯被群众处死了。
赫海龙实现了他儿子临终的要求，把仇昭雪了。以后在几次诉苦清算中，又分得了十多亩地，三间房，半头驴，得以把破碎的家产建设起来。也就把心放下了。可是在另一方面，在人民力量的镇压之下，地主反动派的进攻仍在秘密进行着，刚刚在惩办了张和孩以后的一个半月，赫海龙收罢秋，把所有的谷草都堆在门口的广场上，谁知却在一个夜里便被反动家伙们烧掉了，当他从睡梦中惊醒过来，跑出来一看烧完了。这火给赫海龙一个启示：
“和地主反动派的斗争是严重和长期的。”
所以这次全县开翻身英雄大会时，他把他最后的一个儿子——三宝也带来了，他告诉人说：“我带他来，告诉你们大家，将来我死了他也可以跟着你们和反动派斗争呀！”
（新华社太岳分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