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吕新初 |
1958-12-26 00:00 |
中医科学不科学？——一场由来已久的辩论
第6版()
专栏：
中医科学不科学？
——一场由来已久的辩论
本报记者 吕新初
中医科学不科学？这一场辩论由来已久。近百年来，随着帝国主义文化侵略的“光临”我国，沾染了
“重洋轻土”思想的人们就给中医学术戴上了“不科学”、“落后”的帽子。1954年，党中央强调了继承和发扬祖国医学的中医政策以后，这场辩论越加生动活泼起来。不光是在会议上，在报章杂志上，而且在人们日常生活的闲谈中，更重要的是在实际医疗工作中，都在进行着这场大辩论。
实践是真理的试金石。中医科学不科学，首先看它能不能治好病。“中医不科学”论者攻击中医的第一张牌，就是说中医治不好病。尽管许多事实放在面前，他们也怀疑中医看好病是偶然，说这些病不看也能好，正像“鸡叫了天亮，鸡不叫天也亮”一样。在党的中医政策照耀下，中医的宝藏被大批地发掘出来。许多种疑难重症甚至各国医学界认为不治之症被中医治好了。癌肿、视神经萎缩、再生障碍性贫血、脑炎、矽肺、急性阑尾炎等，都是可以致死或造成残废的重症，病人自己是不会好的，而有些中医却治好了不少这样的病人。然而“中医不科学”论者还要怀疑这些疾病的诊断是否正确。在某医学院外科教研组的一次会议上，有人提出用中医方法治疗急性阑尾炎可以不开刀，引起了哄堂大笑。后来实验结果，中医确实用服药方法治好了不少急性阑尾炎病人，但这个教研组主任仍不相信，偷偷地查阅病历，看看诊断有没有错，他想，也许并不是急性阑尾炎吧？病案上记载的诊断确实是急性阑尾炎，然而他还是将信将疑，最后他亲自诊断，用中医方法医疗，一个接着一个地成功了，一共治愈了七个急性阑尾炎患者，这时他真正信服了。
虽然中医对不少疾病疗效确切，但是一些“中医不科学”论者还有最后一张王牌：中医没有理论，因此还是“不科学”。这些人认为：“中医治好了病，但说不出为什么能治好，这仍然是‘不科学’”。他们最瞧不起中医的“四诊八纲”“六淫七情”等理论。他们说这是“玄学”，是“巫术”，是“迷信”，是“唯心”的。一些学过中医并且在临床上应用了中医治疗的西医师们这样理解阴阳学说：“阴阳”说明了一切事物都具有对立的两面，所以是包含着古代朴素的唯物辩证法的成分的。中医治病的基本原则是扶植自身的抵抗力，促使机体恢复正常。阴阳是“八纲”（阴阳、表里、寒热、虚实）中的总纲，表、热、实三纲可以用“阳”来概括，里、寒、虚三纲可以用“阴”来概括。中医学术中“阴阳”两字的用途很广泛，它们概括了疾病的基本类型，人的疾病尽管种类繁多，总的说来离不了阴阳两个方面；阴阳也用来代表病态的动静、病情的进退、抵抗力的强弱、精神的好坏等。中医看病，首先审察病人的整个机体的病状、舌苔、脉象等，看出疾病属阴还是属阳。所以他们认为中医的阴阳八纲虽然听起来好像虚无缥缈，使人们想到“阴阳先生”，其实是有道理的。
中医师们说，中医的许多疗效卓著的治疗方法，就是在四诊八纲等理论指导下进行的。中医根据“四诊”“八纲”“六淫七情”等理论确定治病方案，中医认为这是“辨证论治”（中医的“证”是指病人的一切临床表现）。因此中医看病是从机体的统一性和个体的特异性来考虑，而不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中医对于各种病症基本上各有一定的处方和治法，有些药物和处方对于某种疾病有特效，所以是有“严正的原则性”的，这就是说中医治病是有一般规律的。另一方面，中医根据四诊来确定病体的阴阳表里寒热虚实，考虑人体的统一性和个体特异性及其与环境的关系，从而在一定的治疗方案上加以变化，这又是“高度的灵活性”，但决不是变化无穷，不可捉摸。严正的原则性和高度的灵活性，一般规律和特殊规律相结合，就是“辨证论治”的基本精神。
近年来在党的中医政策的指导下，不少中西医务人员在临床实践中创造出来的许多事例足以驳斥歧视中医的人们所谓中医没有理论的说法。肝硬化是各国医界无法治疗的疾病，但近年来有几个中医治疗机构治好了许多这种病例。上海中医学院附属第十一医院在中医“四诊八纲”理论的指导下，用“‘虚’则补之，‘实’则泄之”的治疗原则治疗肝硬化，对于“实证”，采取先攻后补的处方；对于“虚”证，采取先补后攻的处方；对于“虚中兼实”、“实中兼虚”的，采取攻补兼施法，兼用上述两类处方。他们用这个治疗原则治疗了九十四个肝硬化腹水病人，有效率达到78.6％。同样是乙型脑炎，但是它发生在不同人的身上和不同的环境中，中医的治疗方法也就在基本的治疗方法上有所改变。近年来中医治疗乙型脑炎的卓越疗效就是在“四诊八纲”的理论指导下取得的。石家庄的医疗机构用中药白虎汤治疗乙型脑炎收到满意的结果，后来北京把石家庄的治疗方法全套搬用过来，疗效却并不好，经过北京中医师详细辨证，发现北京的乙型脑炎病人由于病人的个体特异性、发病时的气候以及地理环境都和石家庄不完全相同，因此病人多半挟湿（“湿”是六淫之一，属于阴邪）。根据这个特点，北京的中医师们改变疗法，就得到了满意的疗效。上海中医研究班的西医师曾碰到这样一个病例，一个病孩患腹泄近一个月，一天十多次，但没有明显失水症状，大便培养是阴性。经用各种抗菌素都无效，后来经辨证后发现这个病儿脉细弱，睡时露睛，是体“虚”、“中气不足”，治疗原则应该以补气为主，开了一味独参汤，就把病治好了。这些事实难道能说明中医的理论是“唯心”的“虚玄”的吗？
中医的经络学说，也是被有些人指为虚无缥缈的东西。但是正像“四诊八纲”一样，“经络学说”是中医治病的一项重要理论根据。国内外很多人都赞扬中医针灸治病的奇功卓效。有三十三个国家在推行中国针灸疗法。中医的针灸技术就是以经络学说为理论根据的。针灸的穴道都是分布在一定经络上的，所以针灸是“循经取穴”。河北省卢龙县河营中医杨再生用针灸治愈两例骨结核，就是“循经取穴”同时根据“阴阳八纲”理论辨证施治的结果。他在治疗病人董文钺的膝关节结核的时候，采取了右下肢部分和本病有关的经络——“足太阴脾经”的几个穴道，同时按病症的“阴阳表里”采取了下肢的“足阳明胃经”上的穴道，针了十次，就治愈。上海中医学院治疗一个左侧胁痛患者，在痛处局部穴道针灸，未能止痛，后来又针“手少阳三焦经”的“支沟”（在手腕部）及“足少阳胆经”的“阳陵泉”（在膝下腓骨部分）两个穴道，疼痛就停止了。这两道经络都是和左侧胁的病痛有关的。其他内外科方面，中医也都应用着经络学说。如头晕、心跳、耳鸣、失眠、疲劳、记忆力衰退等症状，中医分析为那些是肝经病，那些是心经病，那些是病在心脾两经，那些是病在肝肾两经，等等，从而有多种治法，这都是从经络学说来的。在北京的苏联友人叶尼谢也娃患胸区胀闷作痛，牵连左手臂酸痛不能抬举，先经现代科学仪器诊断为心脏病，后经北京中医学院中医师秦伯未诊治，认为是手少阴心经的臂厥症，和西医的诊断相符合，用中药炙甘草汤加减，四剂其病顿失。近来发明了用现代科学方法测验经络的“经络测定仪”以后，更可以初步证明经络很可能是客观存在的东西，并不是毫无科学根据的假设。中医研究院针灸研究所正在研究用针灸测定仪帮助诊断疾病。他们用经络测定仪测定经络病变的情况常常和中医根据四诊八纲理论诊断结果相符合。例如病人胡鹏飞患头疼、胃痛多年，中医根据病人舌苔白黄、脉象玄而无力等证候，诊断为阳虚肝旺。用经络测定仪测定病人经络的结果，发现足阴明胃经的电流量特别弱，是胃经虚弱的表现（这条经络是通过胃脏的）；与胃脏有关的大肠经、小肠经（每条经络都是左右对称的），电强度很不平衡；又发现肾与膀胱经也不平衡，这是阴虚肝旺的证明。
有些人认为，中医的确有许多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地方，还可能有不少错误的认识，也有许多不及西医的地方，甚至有迷信的成分。但是不能因此认为中医学术就不是一门科学。西医同样有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地方，有不明了和错误的东西，并且有不少比不上中医的地方，当然同样不能因此而说西医不科学。许多人认为：中西医各有所长，也各有缺点，正像其他一切自然科学一样，不能说对于自然界一切秘密和规律已经完全正确地认识；对一切自然现象都能解释清楚，每门自然科学都是在不断发展着的。因此中西医需要并举，需要结合，需要互相学习，共同提高。西医是建立在现代科学技术的基础上的，这是中医所缺乏的，因此总结和提高中医学术经验，必须有西医参加，所以今天特别需要掌握现代科学技术的西医来学习中医。
现在，许多人这样说，事实证明了党的中医政策的正确；证明了毛主席的“中国医药学是一个伟大的宝库”这一论断的英明正确；党所指出的中西医学要化合成一个中国的新医学，就是中国医疗卫生事业最正确的发展方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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