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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8-02-29 00:00 |
整党与民主运动密切结合 赵庄群众审查党员
第2版()
专栏：
整党与民主运动密切结合
赵庄群众审查党员
【本报消息】武安九区赵庄支部有三个特点：第一是贫雇出身者占大多数，第二是从反维持、减租清债和填平补齐三次大运动中发展起来的（在最后一次发展的新党员最多），第三是一贯的结合少数积极分子代替全体群众，便形成党站在群众之上与地主富农作战，结果虽然基本上打垮了地主富农，大体在表面上做过填平补齐，可是对群众仍是一种新的独断统治。
从这种情况出发，赵庄工作组决定双管齐下，一方面用主力访问群众发动群众（侧重在贫雇），同时却分出三个人来领导支部整顿。开始即召开支部会，讲告党员书，根据毛主席元旦讲话解释了整党精神，然后分组作自我检讨。参加者共三十五人，分为两组。根据第一遍反省所透露的情况是：
一、成份：贫雇二十四人，中农九人，破产地主一人，尚有一人未详。
二、错误类型及犯者人数：据他们自己反省结果，翻身过高者九人、不民主——说话气粗者九人、互相以权力关照者九人、借用公款营利者五人、掩护地富亲友财物者五人、偷取果实者七人、逛破鞋者（较严重的）三人、小偷一人、逃避参军参战者十人、当干部后劳动不力者四人、强迫婚姻者一人。（有一人兼数种者）
三、几个错误重大的人；（１）抗勤委员靳林议：是个破产经营地主之子，幼年吃喝嫖赌荡尽家产变作流氓，减租清债时与他哥哥算帐又得回一分家产，但在去年斗争时又公然包庇他哥哥，在生活上仍然大吃大喝，在街上到处欠债，和从前无大区别，这次学习一点也不认错，已停止其党籍。（２）抗勤主任靳国全：据党员们搜集群众对他的意见数十条，说他于派做军鞋中贪污甚多，且包庇地主、派差不公，他除承认后两项外，对贪污不承认，说他有帐可稽。（３）财政主任靳同元：从前当过土匪，会开肉坊，在本村合作社肉坊工作、并任财政主任，有人说他有贪污，又在肉坊喂小份羊（自己的）喂成就卖，除他承认后者外，否认有贪污。（４）农会主任靳锁则：贫农出身，当主任不及半年，作风极不民主，遇事专横独断，不与其他农会委员商量；团结本街人包庇贪污案；特别是土地法公布以后，召开农会干部会，准备共谋交代果实时之对策，为他干部所反对。又吓唬其他党员说：“咱们现在成了政治犯，可不要相信反省的话；”又以自己之出身吓唬其他中农出身者。经其他同志提出后、他不但不接受，且马上提出发言人之其他缺点以作对抗。
四、综合第一次反省所可看出的支部情况：（１）翻身过高与不民主带有一般性，即便是小干部小党员，也或多或少沾有此风。（２）大错误都出在大干部身上，但在人数上是少数。（３）小党员小干部互相提意见很积极，而大干部发言甚少。（４）青年人对己对人顾忌都少，改过决心也大。（５）所谈出来的材料，或为人所共知者，或为鸡毛蒜皮者，真正人所未知而较严重的错误还没有谈出来。
在这时，党与群众之关系：因为有些大干部毛病大，小干部小党员也常站在干部立场上讲话，因而群众把他们看成一伙，甚而连一般非党员积极分子都看在内。因之，在即将准备成立贫农团的预备团员们，连一个党员也不愿介绍进去。但这些小党员小干部，在党内也是没有地位，和好的贫雇比历史、比人品，也不见得不如，在政治认识和斗争经验上还超过他们，就只因为跟着那些大干部共过些事，群众就把他们关在门外，也是工作上的大损失，须要设法扭转这种关系。而在整党工作过程中也遇到了几个问题，工作组是这样处理的：（一）干部恐慌问题：土地法公布后，有些毛病过大的干部党员感到恐慌。这种恐慌是必然的。可是这种人在这时候，偏要拖一些比较清白的或毛病较小的干部、党员跟着他跑，于是就和他们说一些要防范的话，或是说“我们好象都成了政治犯”，或是用变卖东西大吃大喝之行动来影响他们。调查到这些情况，就召集他们读告党员书和破坏土地法治罪条例，并说明以后犯了罪绝不客气，以前犯了罪如不坦白说出，今后查出来同样也要治罪。这一下起了一些作用，使他们老实了一些。（２）出路问题：因为强调制止犯罪行为，使一般党员感到无出路，好象自己跟着人家也犯了罪，因此第二次开会时，谈了一谈“只有老实改过才是出路”，内容虽仍是告党员书及毛主席元旦报告中关于整党部分，但着重点不同，便起到不同的作用。第二天又讨论了一次，情绪就稳定下来，然后就分组作自我检讨。（３）深入问题：在自我检讨中，发现有些人抱的态度仍和洗脸擦黑时候一样，以为只要一过了关，便可照常当干部，因此避开基本问题不谈，或轻描淡写，只找一些鸡毛蒜皮小事（如在果实中取了一个茶杯之类）来凑数。此时工作组谈了告农民书中的改造政权部分、告他们说：将来的各级政权都要从农代会产生，而且村政权是每年一改选，党要照党章改选支委与小组长，如果不向群众老实检讨自己的错误，不说将来当干部，农会是否有人介绍你入会还成问题，将来改造过的党根据群众的意见，还说不定能不能承认你算个党员，这样才解除了他们心理上一个动机不纯的幻想，以后好象更自觉认真一点。（４）火力问题：毛病较大的人不易接受别人的意见，有时竟提出对方错误来打击对方。对这种态度虽曾给以严厉批评，可是仍不能形成群众压力，第二天便选了些比较清白积极的人召开了个党员积极分子会议（因为积极分子未经群众审查，选择时要十分慎重，同时也不可固定的看他们），征求他们对那几个人的意见。他们在这个会上，把那几个人的基本错误指出来，说得非常有体系，并且说他们自己对那些人一向也有所畏惧，恐怕人家报复。工作组便以今后民主方向鼓励他们，才又打破了他们一些疑虑——即告他们说犯错误的人今后没有报复人的地位了。开过这个会以后，又与那些毛病大的人开检讨会，较基本的意见就更多起来。这才形成了用组织力量来整顿组织，那些不老实的人才感到真正的压力。这种压力的形成，还和领导上的坚决态度有关。工作组对抵抗的人说：愿反省可以反省，不愿意的也可以不参加，你们自己看着办。这使他们也感到较大压力。
村民大会宣布党公开
经过访问贫雇、初步划阶级、整党，发现了以下三个问题：（一）群众摸不清工作组的底，仍有顾虑，怕这次又与洗脸擦黑一样。（二）支部中关门整党，没有群众压力，不能解决问题，有些问题多、错误大的党员干部不反省。（三）已串连的贫雇要求组织起来。因此，在二月二日晚间专门召集了一次全村大会。到会的近二千人，据说是赵庄从来没有的一次大会。
会前，各街贫雇农推选的二十五个贫农团发起人先开了个小会，推举一人在大会的末尾做一公开号召，发起组织贫农团。
大会开始，首先由工作组同志把这次来赵庄的目的、任务与态度明确的作了表示。肯定的说：这一次是真的，不是象洗脸擦黑一样。同时宣布了以下几件事：（一）现任的村干部在群众审查期间仍应好好办事，对执行土地法只能帮助不准破坏，对群众所提意见，无论现在和将来，不得有任何威胁报复的言论和行动，谁要敢大胆报复和威胁，就是破坏执行土地法，群众就要治他的罪。（二）支部停止工作，听候群众审查评定。目前所有的党员，只有两件事可做：第一好好反省自己，准备接受群众的审查；第二、群众承认你还算个党员的，在执行土地法大纲过程中，要老老实实帮助群众，表明自己是否站在群众方面，为群众服务；群众不承认你是共产党员，建议共产党加以处分的，也应该反省自己，不能怨恨群众，向群众报复。
接着就宣布了支部三十九个党员的名单，与停止靳林义党籍的决定。赵庄支部过去只公开过三个党员，这次全部公开，并请求群众审查对于党员是个很大震动，对群众又是个很大的兴奋鼓舞。
为了使大家敢于审查干部、党员，敢于提意见，宣布：一、大家要大胆向村干部、向党员提意见，帮助他们反省，改造他们自己，但只限于说理，不准打架，必须按规矩办事，守秩序，不能象过去对待地主一样的对待干部与党员。如果有坏干部，罪过大，经大家检举后送交人民法庭去处理，赵庄也可以组织人民法庭。二、重新宣读了一遍告党员书中规定的十条纪律，号召党员、干部虚心接受贫农团与群众的审查。
会前，支部党员干部初到台阶上来时，群众想：“人家又到台上去了，我看还和洗脸擦黑一样，不顶事”。干部党员站的地方很松动，群众不敢挨近他们，不敢看他们。会后，贫农普遍反映，“这就不怕了”，“干部报复不成了”。经过这次大会，全村空气为之紧张起来。
在群众中整党
经过十三天（一月二十二日晚到二月四日）的经验，证明关门整党是不行的，必须叫党员们感到群众的压力，知道群众对坏党员的意见是很多很严重的（许多事件在党员干部看来是小事，但在亲身感受的群众，则诉起苦来非常愤慨），必须好好反省，才能取得人民的宽恕。同时，在贫农团成立之前，贫农成份的党员要回到本群众队伍里去，审定成份，取得入贫农团的许可，然后才能参与赵庄村的工作。工作组三日晚对此经过反复研究，慎重提出方针，即：一方面要鼓动群众敢于给党员、干部提意见，以教育干部；一方面又要在不泼冷水的情况下，防止宗派性的反党情绪的滋长，及殴打党员干部的意外事件。具体进行的步骤是：四日，工作同志分头向群众征问意见，当晚各街各闾大都开了中农的座谈会，初步搜集了中农对党员、干部的意见。五日晚五个街都举行全街的农民大会，贫、中农都参加。事前由工作组同志及贫农团员进行解释。各街大会中，贫、中农发言均普遍热烈，但其中一部分人含有宗派报复情绪。会终，工作同志诚恳邀请大家派代表到支部去提意见，各街都选出了约二十个代表，准备参加支部大会。这些人选取的条件是：发言较多，受屈较大，了解事情较多，能代表大家发言等。
六日上午举行支部大会，会场由党员亲自动手布置。中间挂了党旗和毛主席像，特别显得庄严肃穆。各街农民代表，先集合好，兜拢了意见，并又动员一番，才进入会场。先由工作组做了动员，宣读党员名单，一一征求意见。首先提的，大致都是错误较小的。群众提出几条，就可通过，有的简直没人提意见。意见集中在靳才垣、杨占魁（村长）、靳锁子（农会主任）、李文科（公安员）、薛双锁（政治主任）、靳同元（财政主任）等人身上。提了一些意见后，便都暂时搁过，给群众说明以后找整的时间专门提他们。如靳国全，据群众反映，一天也提不完，就根本搁过未提。中等错误的人，则提过几条之后，大家就喊通过，有的并提出改正条件。党员当场未作任何分辩，专听群众意见。
会场发言的有三种人较为活跃：一、个别荣誉军人。因有说话能力，并对村干有积恨，所以发言很多，且有宗派报复及盲目的反党情绪。一个年青的退伍军人，则因私仇和小事，就轻易说人家“没有党员资格”。二、中农发言也较普遍，但他们多从个人所受压迫说起，有的事情很小。三、少数小派别活动者。赵××有个四五个人的小组织，他们也说话较多，他对靳河亮提意见，有群众指出是挟嫌报复。但据会后调查，平常绝少说话的老实人，今天开口了的也不少。群众发言决心是很大的，如三街靳维林说：“不谈要蹩死，谈了要吓死，就死我也要谈。”但贫农发言不很踊跃，是个缺点。
工作组同志最后发言，对群众帮助整党，表示感谢，并指出如下几点：一、这样公开要群众参加的支部会，为前所未有，证明我党是接受群众意见的。二、党员有了压迫人民、翻身过高、帐目不清、怕死不肯参军、反对土改、包庇地主、互相包庇、霸占及乱搞女人……等，都是极不对的。以后凡老百姓说不好，就该开除的开除、该调动的调动、该处分的处分，决不允许好的坏的一伙子。三、赵庄老百姓还相信共产党，今后党员公开，交各街各闾老百姓审查，批准后进农会，老百姓害怕的一定收回。坏而不改的，开除交人民处理，我们决不干涉老百姓允许或否决党员入贫农团及农会的自由。最后并坚决命令党员，永远不许向老百姓报复。对村中各种宗派，亦指出必须打破。其中特别对荣退军人，说他们是受过共产党八路军教育的，懂的道理更多，要好好帮助整党，实际是批评了他们的宗派报复。
各街农民大会及支部大会上群众所提意见，大概有如下几种：一、小宗派，一窝蜂，不民主，欺压人民，吊打贫雇，态度横暴，看不见老百姓。二、多占及偷窃斗争果实，大多数干部积极分子强占好房好地，评议不公，翻身过高。三、怕死不肯参军，开小差后不敢上前线者为数甚多。四、贪污、勒索、罚款、摊派、帐目不清，更是普遍现象。对农会、合作社及历年果实帐目，群众要求清算。五、强迫婚姻，胡搞破鞋。六、不积极，不吭气。虽为好人，而不能给人民办事，跟着坏干部跑。有些则是“炮”（乱说话）或打手。
对意见少的人约有二类：一种是说他好，如赵福山（副村长）是“跟着老百姓跑的”。再一种是未负重大责任，未办大事，人家叫干啥就干啥，对老百姓得罪得不厉害。
总之群众所提意见之多及其严重性，远超过关门整党所暴露者，这次群众派代表参加支部大会的好处，是让群众出够了气，给坏干部以进一步压力，使他们知道并不是上级要整他，而是群众不让，同时，群众也看出了我们改造党的诚意，但另一面也很应该警惕盲目的反党情绪与泄私愤的空气，慎重诱导群众帮助整党。
贫雇代表审查第一批党员
为着慎重的扭转反党空气，真正反映贫雇农意见，分别的正确处理各个党员，并有效的拆散旧支部这个小宗派，于二月七日晚间分两个单位召集贫农团员会议，把在支部中反省较好、错误较小、与群众关系也较好的十五个党员，分别送到两个单位进行反省，接受贫农团的批评与审查。审查的项目是各人的家庭成份、错误、够不够党员、能不能参加贫农团或农会等。
这会议由贫农团团员自己选主席主持，工作组同志进行了一些动员，主要说明：对这几个党员有什么意见尽量提，够不够党员完全可以以直说。同时说明这些党员在支部反省还比较好，如果大家认为他们可以改造，就以治病救人态度来挽救他们，他们该退什么，该改什么，都提出来，保证做到。
这十五个人犯的错误，从他们自己的反省看，大体是说话态度不好，劳动不好，嫖女人，翻身较高，小的贪污与偷窃果实行为，个别的对地主斗争不坚决等。其中有的人只犯了一种，如态度坏，有的犯到两种以上，但都犯的较小。对于这些较小的错误，这个会议上一般没有人采取敌对的态度，或故意加油添醋，激起反感的现象，这说明贫农的原则性强。比如，赵福山（副村长）反省后，有人提出：“你的态度可得改一改哩，说话就冲（碰）！”另一个人接着说：“我以前和他在一块给人家受过好几年，他说话就是好冲，不当干部也是那样子。”群众说：“这不能算大病。别的都好，可以当个党员。”薛三子（贫农、青年）一说话就瞪眼，得罪群众很多。但因反省较彻底，群众的态度也是：“年青年人，改过就行！”一般看，群众对这种说话蹬眼的现象是有反感的，但只要改，还不是不能原谅。比如，讨论孟南方（民事主任）时，大家同意他做党员。
但从另方面看，群众也不是马马虎虎完事的态度，而是很认真的。赵桃年反省时由于慌张，忘记检讨自己多得果实、翻身高的事情，群众就马上提出质问。以后看到他并不是有意掩饰，才放过去。张树林在合作社当会计，群众知道他不大当家，不致有大贪污，小的贪污自己说了，群众即从“你知不知道大干部的弊病”方面提出，他负责答复了在他这个柜上绝没这种情事以后，才放过去，但有附加条件：“以后如果查出这种事情，你就是包庇！”赵春山（武委会副主任）反省他对过去干部问题什么也不知道时，群众对这点表示信任，但却从另方面提出：“你这对任啥事不负责任（不管）也不对呀！”这表现他们对党员的政治责任心问题有着朴素的理解与相当的关心，这和闹宗派的情绪是完全不同的。审查结果，十五个党员都通过了。会后，已经过贫农团审查够格的党员表现高兴，未通过的则感到苦闷，“摸不着底”，而急于向党请求指示出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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