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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金 1960-12-31 00:00

岁末京西行

第8版()
专栏:

岁末京西行
柏金
沸腾的石钢
汽车沿着宽阔的东西长安街向西驶去。庄严巍峨的天安门从窗外闪过去了,数不尽的高大的楼房从窗外闪过去了。
远处,像星星一样的灯火,忽明忽暗地在晨曦的薄雾中跳动,红光染红了半边天。呵!快到石景山钢铁公司了。我的心突然沸腾起来。马上就要和分手两年多的熟地方和老朋友见面了,我怎么能不激动!
当我在厂东门下了车,看到那一座接一座红色的厂房,那一根比一根高的烟囱,听着汽笛的尖叫声和自行车急促的铃声,我却有点迷惑了。这是原来的厂东门吗?这里的那一大片庄稼地哪里去了?这比以前宽了四倍的马路是什么时候修的?那东南面一大长溜好几幢高大的新厂房是什么?那炼钢厂斜对面快要完工的又是什么厂房?我再抬头往西北方向一看,那几百公顷的地方,到处都是新房子,几乎比以前大了一倍,可是我连一个名字也说不出,只有一高炉、二高炉旁另一座粗大的高炉,我推想那就是报上介绍的三高炉了。
炼钢厂叫一大群新的建筑物包围住了。几十层楼的塔式吊车在空中耸立着,这景象使我想起了1958年8月的情景。
我参加了那年8月22日晚上工厂开的党委会。会上决定建立一个新的炼钢厂。会开到深夜十一点钟。开完会,我又跟着党委书记和厂长们,连夜去看了工地。第二天当我第二次到工地时,平土机已经开来了,电线网也拉起来了,运送材料和设备的汽车、马车也跟着轰轰隆隆地开过来了。工地上一时车水马龙,人声沸腾。又过了不多天再去时,这里已是烟囱矗立,钢水奔流了。他们就这样用了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就结束了石钢三十多年来有铁无钢的历史。
离厂还有一截地,老远就看见一幅大红的标语,上面写着:“抓紧抓狠抓到底,多炼好钢迎新年”。走进车间,正碰上出钢,通红炽热的钢水正从炉口奔流出来,金色的火花溅出一丈多远。天车在头顶上来来去去装铁水运钢锭。机器的响声,送风的吼声,铁器的碰撞声,交织成一片轰鸣……。
车间主任指着面前一座转炉说:“这是我们厂有名的先进炉——一号炉。”我看见三、四个青年小伙子,正在炉坑里一铲接一铲地清理积渣,炉膛里传出风镐连珠炮般的哒哒声,炉坑上一张标语写着:“快清炉,快修炉,快开新炉赶七炉,新年创造新成就”。原来这座转炉的工人,正在和七号炉的工人开展竞赛。走到七号转炉跟前,见几个工人挤在一起,指着炉顶不断摆动的白色火舌,在那里大声争论什么。车间主任说:“他们正在举行出钢前的“炉前判断会”呢!原来厂里准备拿这个小组作降低消耗的重点,派了一个老工人和一个技术员来帮他们作试验。这消息传到一号炉炼钢工那奎泉的耳朵里,他和大伙决定暗暗加把劲,和七号炉赛一赛。他们派人去七号炉学习,作了操作记录拿回小组研究。工厂党委知道了这件事,马上指定老工人和技术员同时帮助一号炉作试验。这两座转炉竞赛的事一传开,各转炉也都跟着参加进来了。全厂每炼一吨钢的生铁消耗由一千三百六十九公斤降低到一千二百七十七公斤。
“众人拾柴火焰高”,车间主任用抑制不住的喜悦口吻说:“靠了大伙这种力争上游的干劲,我们的工作一天比一天有起色。今年我们的利用系数、质量和炉龄都达到了全国的先进水平。
井下的春天
车子离开石钢,向西走了一阵,就到了京西矿区。
坐着罐笼,转眼功夫,下到了离地面几百米的门头沟煤矿。
矿底下明晃晃的,几步一个日光灯,什么都看得见。这是一条巷道。有一间房宽,一层楼高,四周刷得雪白,半天也没碰见个人。记得1957年那次下井,见巷道里满是人,人们推着一吨多重的煤斗子,跑来跑去,这次怎么全没了?正想着,前面火花一闪一闪,铃声叮当乱响,来车了,这车子从外表看和有轨电车差不多,只是小一点,后面一拉溜拉着三、四十个煤斗,好半天才过完。同行的矿长介绍说,去年春天闹技术革命时,工人们用废铁板拼凑了一些车,那些车经过多次改造,一次比一次好,现在全矿差不多都使上这种新式的电机车了。有了这种车,矿底下就省出了三百八十三个推车工,他们都“转业”去采煤了。
我又往井下走了四百多米,绕了半天,爬进一个掌子面。灯不亮,看不清掌子面到底有多大,只见一盏一盏的小灯在远处闪来闪去。煤像瀑布一样顺着四、五条电溜子哗哗哗地往下流。我爬到跟前一看,工人们很轻松地站在机器旁。一个工人指着他脚下的截煤机说:
“这东西可真是宝贝,1957年我们没这玩意儿时,一个人忙一天,才能采三点六吨煤。1958年用上这机器,一天采七吨。今年我们又改进了一点,现在能采十一点六吨了。”他停了停,接着又说:“以前一个掌子面采一万吨煤就很不错,现在出一万八千吨,根本不算回事。现在的掌子面比以前大一倍,人却省了差不多一半。”
不远的地方传来了隆隆的爆破声。矿长说,工人们正在开展快速掘进技术表演赛。他们用“抛渣爆破”的新方法,把岩石爆破到工作面以外,然后装岩机伸出钢铁手臂,把岩石装在煤车里运出去,这样就能使掘进更快地进行。我们边说边走,不一会就到了岩石掘进工作面。工人们正在紧张地打眼,风镐在跳动,锐利的钻头在坚硬的岩石上敲打,很快地就钻到岩石里去了。过去,每个风锤要三个人把着,现在只要一个人操作就行了。
在升降机旁,一个年青的女工正在扳动开关,她轻轻地一扳,面前的一对两吨重的煤斗像被什么猛力推了一下似的,就自动进了罐笼。不一会就被运到井上去了。矿长说,过去四个人推车,一次得用六秒钟,还挺累呢,绞车八个钟头才能运走七百多吨煤。自从工人想法弄了个风动推车器,一次只要三秒钟,八个钟头能运一千二百多吨煤。
回到井上,矿长又给我背了一大串数字:全局煤炭产量如果以1957年为一百,1958年就到一百七十一点二四,1959年又增长到二百六十七点一,而今年,提前一个月就完成了全年国家计划,全年的产量上升到三百四十一。矿长越背越兴奋。他说,这些数字我都背熟了,可是每念到它,心头都像烧了把火似地热烘烘的。
离开门头沟矿,已是第二天的早晨了。我本来还想找人谈谈,但跑了几个地方,见人家都在忙,他们有的在开会总结这三年持续跃进的丰富经验;有的在开动电钻,为明年开拓新的采煤工作面;有的正在细致地检修机器;有的在紧张地制造大批的备品备件。工人们用总路线的精神,擦掉了旧的历史,创造了美好的今天,现在他们又在用总路线的精神,进行充分的准备,来迎接更辉煌更灿烂的明天。
公社新景
汽车沿着一条新修的公路,穿过深山峡谷,很快就到了斋堂人民公社。过去到这里来一趟可不容易!两年多前来参加公社成立大会时,还要骑毛驴,翻山岭,趟河水。现在汽车通到公社门口了。
到公社的时候,天已黑了,家家户户都点起了电灯,路灯把一条条小巷子照得通亮通亮。街上很热闹,食堂正开晚饭,到食堂吃饭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小学生也放学了,一个个小脸又红又胖,女娃娃都穿着花花绿绿的新棉袄,还包着头巾。商店里,顾客进进出出,有的打油买醋,有的买新年的月份牌,卖布的柜台前笑语喧哗,十多个青年妇女围着售货员挑选布料。这欣欣向荣的情景,哪里像是个地少土薄的穷山沟?
公社办公室的一位同志给我介绍情况,他拿了一张公社地图铺到桌上,一边指划一边讲。这斋堂川四十多个村庄全都分散在清水河两岸的山坡上或峡谷中,土地绝大部分是山上的梯田,一遇暴雨,就被冲得塌的塌,陷的陷,遇到旱天,眼看着清清的河水流走不能浇庄稼,农民们辛苦一年不得温饱,他们多么想治山治河啊!他指着地图告诉我:“从公社成立那天起,斋堂川就变了。仅一年多时间,沿着清水河就修起了七座水力发电站,两个扬水站,一个大水力碾,大小水渠纵横交错,修了十条,那些在高山上离河远的村庄,修起了六个火力电站。凡有电站的村庄,不但照明不用油,磨面、铡草也都用上机器了。全公社两万多亩梯田,一多半进行了扶唇垒堰的水土保持工程,荒山秃岭的九龙头和狼窝沟,栽满了果树……”他越谈越兴奋,竟忘记此刻已是深夜了。他说公社有了底子什么也不怕了。今年这里遭了十七年未有的大旱,社员们没有一个垂头丧气的。那些日子,他们白天黑夜地用公社成立后修起的水渠浇,用公社电站的电力抽水灌,浇不到灌不到的地方,就组织起来锄,锄了一遍又一遍。人民公社的强大力量终于战胜了天老爷,在这贫瘠的山地上,全社夺得的收成,仅比去年少收了十三斤。
谈到这里,他收起地图,又从柜子里拿出一张社员历年收入比较表。这是多么令人兴奋的数字啊!公社化以前,这里的社员每年每人只收入四十多元,公社成立的1958年,就增长到了六十元,1959年又增长到八十元。今年虽然遭受严重的旱灾,社员收入仍然比去年高。他说,现在很多人在银行都有存款。
第二天一清早,我又登山望高。先到了九龙头。九龙头是九个黄土山岗,这里梯田一块连着一块,每一块都垒得整整齐齐,地边上还修起了又高又厚有边有楞的土埂子,土埂像结实的堤堰一样围绕着土地,大块地如此,小块地也如此。陪我参观的水土保持站站长包祥同志,虽然不止一次来到这里,但当他看着这像图画一样的梯田时,仍抑制不住兴奋激动的感情,他说:“这样一修,土不下山,水不出沟,秃山岗变成宝地了。没有人民公社,哪里有力量进行这样大规模的工程!”
太阳升到了高空,我们翻过一个山岗,到了狼窝沟,这里是另一番景象。和煦的阳光照着满山一块块新开垦的梯田,梯田里整齐地栽种着桃树、苹果和油松,树的下半部涂了白石灰,白底红字的小木牌,插满果林的田埂,上面写着:国光苹果、红玉苹果、金元帅苹果……一棵棵小油松鲜绿鲜绿。苹果、桃树柔嫩的枝条上,已经长出了开花长叶的胚胎,毛茸茸的。社员们用山柴熏肥的白烟在山沟里袅袅上升。虽是严冬天气,这里的一切都充满生机。
党委书记告诉我:“斋堂川的人民,祖祖辈辈谁不想把穷山变宝山。解放前不用说,就是解放后,这桩大事也还是难以办到。单干农民望着这一望无边的层山叠嶂,只好叹息地摇头;互助组、农业生产合作社虽然整治了一部分,但是山太大了,这山整了那山没整,山下治了山上没治,仍难奏效。有了人民公社就不同了,公社把大伙组织起来,实行统一的领导,全面规划,分级管理,因地制宜,生产队越干越有劲,土层厚的村庄满山打起了地边埂,土层薄的村庄满坡修起了鱼鳞坑、水平沟,村村队队各显其能。这样,用不了多少年就会把整个斋堂川彻底变个样。”谈到这里,这位与社员同甘共苦建设山区的党委书记满怀深情地说:“公社这个铁打的江山越坐越牢了,它将把这里的农民一步步地引向幸福的天堂。”
太阳西沉,我告别了公社的同志们返回城里。
群山隐没在夜色苍茫中,汽车又急驰在来时那条新修的公路上,隔着车窗向外看,好一片山区冬夜的美景:一盏盏电灯像一颗颗明珠,照耀着山岗和村庄,清水河两岸不断传来水电站机器的轰响和山间渠道的流水声。三年,仅仅三年,我们勇敢勤劳的人民,在总路线、大跃进、人民公社这三面红旗的引导下,创造了多少史无前例的奇迹,给我们的祖国争得了多少光荣啊!就这样,一个伟大的三年,再接着一个三年……,我们的祖国将变成什么样子呢?
我还没有来得及作更多的遐想,汽车已经驶近市区,迎面而来的,是一片密密麻麻的辉煌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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