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孙世恺 |
1961-05-31 00:00 |
勤勤恳恳的老园丁——访儿童科学读物作家高士其
第4版()
专栏：北京通讯
勤勤恳恳的老园丁
——访儿童科学读物作家高士其
本报记者 孙世恺
“孩子是可爱的，他常常想到星月以上的境界，想到地面下的情形，想到花卉的用处，想到昆虫的言语；他想飞上天空，他想潜入蚁穴……”当人们读到鲁迅先生这一段文章时，自然想到孩子是多么迫切需要科学知识的读物。这时，我们不能不想起数十年如一日专心从事儿童科学读物写作的作家高士其。
一天上午，我走进一个静悄悄的房里，一眼就看到高士其坐在软椅上聚精会神地赶写文章。这位全身瘫痪的人，听说我访问他从事儿童科学读物写作的情况，显然很兴奋。坐在他身旁的秘书高仰之同志——听懂他奇怪语言的人，向我“翻译”和转达了作者的工作情况，方知道“六一”国际儿童节前正是他工作最忙碌的时刻，有时要帮助中国少年儿童出版社研究儿童科学读物的选题计划，有时为少年儿童杂志赶写孩子喜爱的科学诗。
过一会儿，高仰之同志从书房里取出一厚本《科学诗》，还有《科学小品集》和论述儿童科学读物写作的文集《自然科学通俗化问题》等书。当我翻开一本本书，看到作者通过形象化和故事化的语言介绍出自然界和现实生活的许多方面：从最小的原子到无边无际的宇宙，从日常所见的森林、钢铁、轮船、飞机到手摸不着肉眼看不见的时间、空气，以及“小人国”的居民——细菌等等。高士其同志就这样以饱满的政治热情，为孩子们打开了一扇又一扇科学的门扉，揭示出为祖国社会主义建设所需要的广阔而有趣的科学世界。
我们这些五官灵活、肢体健全的人，一时很难理解这位肢体运动完全失去自主的残废者，怎样数十年如一日坚持写作的。三十多年前，高士其同志在美国一个大学从事细菌学研究，不幸感染了脑炎过滤性病毒，从此就得了一种脑炎后遗症，逐渐发展成瘫痪。他除大脑健全外，自己不能走路，只靠一辆特制的手推车行动，牙齿不能咀嚼食物，只能由别人一口口喂进稀烂的饭菜。他的眼睛闭上就不能睁开，也要有人帮助按摩一下眼皮才能看东西，说话更是一件困难的事，从喉咙里发出“嗯嗯”“唔唔”的声音，只有跟他相处很久的人方能听懂他的语意。可是，他却有一颗火热的心和坚强的革命意志，早在二十多年前就拿起另一支武器——科学文艺的笔，开拓我国儿童科学读物这块处女地。近十年来，高士其同志为孩子写作的愿望更加炽烈。他从1949年至今共写出科学小品和论文约五十万字，还创作了五千多行科学诗和抒情诗。取得这样的收获，即使对一个身心健康的专业作家来说，也不是轻而易举的事。何况，高士其自己既不能握笔，口述又不清楚，每说出一句话都要付出他很大的精力。有时，遇到一些专门术语或新的名词，必须反复说许多遍，或用他无法握笔的手抖颤颤地写出半个字，才能使人领会。尽管这样艰难，他一直抱定为孩子们供应更多更好精神食粮的决心和毅力，百折不挠地坚持写作。在他的笔尖下，使一般人认为枯燥无味的科学原理，却变成生动活泼的故事。他能够巧妙地把科学知识结合少年儿童的感情，像文艺作品那样生动地描写出科学技术的发展成就和人类的美好生活，并和社会主义的伟大建设联系在一起。
更可贵的，是他虽然已成瘫痪的人，在病魔的困扰下，对待写作却一丝不苟，每写一篇文章不论是上千字的科学小品还是几行的短诗，都采取一个科学家那种严谨的工作态度，总是力求用最恰当的比喻、生动的事例和浅显通俗的语言，向小读者准确地介绍科学知识，同时注意用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阐述人类科学的发展和各种自然现象。有一次，为了给少年儿童写一篇关于炼铁的故事，他感到自己不熟悉炼铁的过程就不肯轻易下笔，决心抱病亲自到石景山钢铁公司参观炼铁的情况，并且找到许多有关冶金的书籍作参考资料。当掌握了丰富的科学材料以后才写出《访问月亮和星星》和《地球的帐幕》等科学诗和科学小品。高士其同志正是这样严肃认真精益求精，所以写出许多优秀的儿童科学读物，其中《我们的土壤妈妈》一书被全国儿童文学评奖大会评为一等奖，受到广大少年儿童的喜爱。
孩子们从他写出富有趣味的作品中，不仅吸取了许多科学知识，更深深爱上了这位辛勤为他们写作的这位作家。在星期天或假日，经常有许多少年儿童成群结队来到高伯伯的家里作客。他们围在高伯伯的身旁谈笑、歌舞，有时还朗诵高伯伯写的科学诗，有时又提出些科学问题，请高伯伯解答。就在这间屋子里，墙上和玻璃柜里满挂着或陈列出孩子们赠送的礼品，其中有昆明、南京、大连等地少先队员寄来的舰船模型和土壤、海螺等标本，也有浙江省宁波市鄞钢人民公社百梁小学“米丘林”小组的小“科学工作者”最近送来的他们种植和嫁接的大南瓜、向日葵彩色照片。北京的少年科学爱好者知道高伯伯行动不便，用他们精巧的小手，特意制做了一个活动读书架送给高伯伯。现在，高士其同志每天清早或夜晚就利用它来读书看报。高士其同志谈起和天真活泼的孩子相处时，总是这样说：“孩子们的欢笑和歌声，使我变得年轻、健康了，更增强了为他们写作的力量。”（附图片）
“六一”节前夕，高士其参加北京市崇文区少年儿童的集会，和孩子们一起欢度节日
本报记者 孙世恺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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