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军的历史现状及其出路

第3版()
专栏：

　　西北军的历史现状及其出路
新华社
西北军为冯玉祥将军所创建，这曾经是一支有悠久历史的、数量庞大的军队。在大革命以前，它一直是不断壮大和发展的，但以后却为蒋介石的分化、收买、篡夺、消耗政策所大大削弱了。现存部队除一部已与八路军、新四军携手转为人民服务外，余部现正为蒋介石的内战政策驱向毁灭的边缘。
冯玉祥氏幼年贫苦，及长入伍供职清军，受孙中山先生革命影响，武昌起义时，在滦州举兵响应。民国元年后，冯部逐渐扩展为第十六混成旅，曾参加讨袁及反对张勋复辟。民国九年，又经直皖、直奉战争，冯升任师长，部队扩编为五万之众，驻地临近北京，颇受“五四”运动影响，民国十三年第二次直奉战争爆发，冯趁机囚曹操，逐溥仪，迎孙联段，冯自任国民军总司令。从此，冯乃成为独立系统，扩充为八万余人。
段祺瑞执政后，委冯为西北边防督办，辖察、绥、甘三省。冯驻节张垣，部队改编为西北陆军，扩为十五万人。西北军之名即由此始。冯受“二七”、“五卅”及国共合作影响，部队教育有显著改进，摒弃基督教的传播，代以革命的三民主义，并聘有苏联顾问，气象为之一新。此时，张作霖、吴佩孚在帝国主义等驱使下，曾联合一切反动势力，在“讨赤”口号下发动了对西北军的战争，冯乃去职赴苏。民国十五年归国后，五原誓师就国民军总司令职。改五色旗为声天白日旗，加强部队政治教育，当时共分六个军，军长有邓宝珊，徐永昌等。民国十六年，冯又在西安就国民革命军第二集团军总司令职，辖六个方面军，二十三个军，五十个师。为西北军的极盛时期。
西北军改编为第二集团军后，从西安东出潼关进兵中原之际，正值蒋介石为首的大资产阶级背叛革命及宁汉分裂以后，六月冯氏参加蒋介石的徐州会议，这是西北军历史的转折点，西北军从此即走上了下坡路。十七年六月，冯又参加蒋召开之天津会议，会中表现各派利益矛盾甚深。当时蒋介石即抱了削平群雄触霸中国的野心。
民国十八年爆发了第一次蒋冯之战，冯部韩复榘、石友三皆为蒋收买，冯失败。十九年三月，冯复联阎反蒋，又失败。冯部孙连仲投蒋，第二集团军遂宣告解体。西北军化整为零，冯率少数直属部队入晋下野，所属宋哲元、孙良诚编为二十九军，石友三部改编为十三路军，第三路军韩复榘在山东，孙连仲投蒋编为二十六路，吉鸿昌、张×相部改编为二十二路，梁冠英部改编为二十五路，共六个单位。
九一八后，冯曾一度八入，主张抗日，遭蒋特排斥。二十二年华北紧张之际，冯氏曾纠合旧部，在张垣组织抗日同盟军，但遭蒋多方破坏失败。冯氏亦从此完全脱离部队。二十九军长城抗战。亦为蒋介石卖国塘沽协定所终止。二十二路军被蒋逼使“剿共”，受严重损失。吉鸿昌将军政治上彻底觉悟，脱离内战。游欧返国后，毅然加入中国共产党，遭蒋暗杀。张×相旋亦被蒋借故枪杀。二十五路梁冠英部因同冯氏张垣抗日，梁被蒋调离部队，部下被蒋收买。石友卅三路军经反复内战，消耗殆尽。至此六个单位已失去其三。韩复榘部在山东，蒋逼使之与日寇接近，收买分化其部下（中缺十余字）。孙连仲在江西“剿共”战中，所部董振堂、赵博生等起义加入红军，二十九军遂瓦解。蒋为示恩于孙，将二十二路军余部拨孙指挥。但孙非嫡系，补充很少。
抗战中，蒋持保存嫡系消耗“杂牌”方针，西北军因此损失很大。
七七事变时，宋哲元部赵登禹、佟麟阁战死，平津沦陷，廿九军失去地盘，辗转各线，受蒋歧视，几经改编，冯治安部编为七七军，张自忠部编为五十九军，刘汝明部编为六十八军，石友三部编为六十九军，宋哲元任第一集团军总司令，统率各军。宋部曾英勇与日寇作殊死战，损失颇大。蒋趁机调宋任职军委会，二十七年抑郁病死于四川。
武汉撤退后，五十九军与七十七军合编为三十三集团军，张自忠、冯治安分任总副司令。两军只发给二百支步枪，蒋派特务以联络特派员名义打入部队，极尽挑拨分化之能事。曾有特务要张自忠将军加入他们的组织，张向左右表示：“国民党结婚的时候，咱们没有加入，它要进坟墓的时候，咱们还能加入吗？”廿九年中原之役，汤恩伯部溃败，三十三集团军为掩护汤部退却，都使用到第一线上去了，张自忠身边只剩下一个步兵团。蒋介石利用这个机会勒令张侧击日军，以解其嫡系部队之危。当时张氏愤慨的回电：“我只有一个团，一定渡河奋战，不胜决不回来。”作为集团军总司令的张氏便以一个团的指挥官地位战死殉国了。
六九军石友三部抗战初期曾表现进步，后升任十九集团军总司令，为蒋驱使投敌反共，终以身死。六十八军刘汝明部曾在蒋唆使下，参加制造确山惨案，惨杀新四军人员。刘后升任第二集团军总司令。
二十六路军孙连仲部抗战初亦表现进步，后被蒋记特务控制，战斗力大大削弱。第三路军韩复榘在蒋不抵抗政策影响下，不战退出山东，蒋乘机将其枪决。
此后三九集团军副总司令孙良诚及韩复榘旧部吴化文均为蒋逼使投敌。
八年抗战中，大部分的西北军是有过功绩的。日寇投降前夕，这些部队例如五九军、六八军、七七军距武汉路较近，孙连仲三十、四十军及高树勋之新八军近在咫尺，然而他们也同样被剥夺了受降的权利，却被驱到内战前线进攻八路军。而蒋嫡系部队则跟在后面执行督战大刀队的职务。去年十月邯郸战役遂有高树勋起义。一度被迫失足之郝鹏举等亦相继反正。现各部均已改编为民主建国军，与解放区军民一起为反对卖国贼蒋介石而奋斗。
蒋介石一面利用内战，继续消耗西北军；一面假“整编”之名，削弱他们。五十九军裁去一个师，军降为师。六十九军只剩下一个一八一师、师又缩编为旅，旅最近在民权战争中完全被歼。只有六八军编为师后，还辖三个旅。原第三路军只剩曹福林五十五军，缩编为师，经消耗已不足两个旅。孙连仲之三十军和四十军在去年邯郸战役中，大部损折，后又以伪军补充，共五个旅。总计西北军现共存六个师，十五个旅。
西北军自在冯玉祥氏领导下成立以来，由于其广大官兵均系贫苦农民出身，因之他们在（中缺数字）时期中，反映了农民之反帝反封建的要求，如反满之滦州起义，反袁之（中缺二字）独立，反对复辟的讨贼之役，反曹吴的首都革命，以及北伐战争等等，而且在长城抗战直至七七抗战，以迄战胜日寇，都在国防最前线上与日本帝国主义英勇搏战。这说明了这一支队伍是有它的光荣的一面的。
然而西北军在政治上又反映了一种农民的落后性与保守性。其若干将领变成了军阀，忘记了自己的出身，忘记了农民的痛苦，遇紧急关头，每每不由自主的跑到大地主，大资产阶级的阵营。因之贫苦农民所组成的西北军，反转来又成为人民的压迫者。
另一方面保有农民情调的西北军，不但不能与大地主大资产阶级密切合作，而且也常常处在被歧视的地位，矛盾是深刻的无法消灭的。
正因为以上种种原因，所以在民国十九年反蒋战争失败后，西北军一部分走向革命，远之为董振堂、吉鸿昌，近之为高树勋、郝鹏举；一部分则暂时成为大地主大资产阶级利益的拥护者，替蒋介石当牛马，受着极坏的待遇，却要拚性命。另外，还有一部分则徘徊于既与大地主大资产阶级有严重矛盾，而又没有勇气脱离大地主大资产阶级，怀着萎靡的情绪，度其篱下的生活，任其日趋削弱与消灭。
西北军已经有三十年的历史，三十年的经验证明什么？
第一、中国人民从来没有对不起西北军的，只要西北军站在人民一起，人民就拥护它，只要西北军那一部分站在人民一起，人民也就拥护那一部分。甚至有些部分做了许多坏事之后，回心向善，人民不念旧恶，不算旧账，照样给以热烈的拥护。人民是像父母一样爱护这一支武装力量，对这一支武装力量，寄以极其诚恳的希望，希望他们的子弟所组成的西北军为人民的利益而服务，为人民的解放而服务，为中国的独立和平民主而服务。
另一方面，蒋介石是怎样对待西北军的呢？驱之如仆役，防之如仇寇，凡是不同意蒋介石的暴政的，就被暗杀明杀。凡是有机会可以削弱它时，就一定削弱它。可以篡夺它时，就一定篡夺它。好差使西北军一定没有份，拚性命西北军一定有份，总而言之，蒋介石的方针只是监视、利用、削弱、篡夺消灭而已。在这种情况之下，蒋介石如被消灭，西北军也一定被消灭，蒋介石如果“成功”，西北军也一定被消灭。在蒋介石的统治之下的西北军一面背叛良心，做反对人民、压迫人民的坏事，一面却天天胆战心惊过着怕被消灭的危险生活，这样下去，显然是一点出路也没有的。西北军里不少爱国志士，（中缺一段）是有民族意识的，日本帝国主义投降以后，美国帝国主义要把中国变成美国的殖民地，现在在蒋介石统治下的西北军，做了蒋介石的仆役，又做了美国帝国主义侵略中国的先锋队，拿起美国的武器，穿起美国的衣服，受着美国帝国主义的指挥和监视，来屠杀自己的同胞，西北军将士深夜扪心自问，这如何对得起许许多多的先烈？如何对得起自己的父母妻子亲戚朋友？
美国帝国主义已经嗾使蒋介石发动大规模的内战，这个内战决不是什么党派之争，国共之争，而是美帝国主义及其走狗蒋介石对中国人民的战争。这个战争的结果，将要决定中国是否给美帝国主义及其走狗蒋介石所灭亡，或是取得独立、和平、民主。在反对日本帝国主义的战争中，卓著功绩的西北军难道愿意做美国帝国主义的顺民么？难道愿意做美国帝国主义的第二层仆役么？显然是不愿的。
西北军的出路是与人民在一起，而不是与人民的敌人蒋介石在一起，做蒋介石的工具。
西北军的出路，是为民族的独立而作反对美国帝国主义的斗争，不是做美国帝国主义侵略的虎伥来灭亡中华民族。
在西北军官兵的面前，放着两条道路，相信西北军官兵是会自己知道选择的。西北军还是一支主要的军事力量，只要它觉悟起来，是能为人民做许多事情的。只要它觉悟起来，对于美国帝国主义和蒋介石灭亡中国的阴谋，将是严重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