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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培植 1961-11-29 00:00

老当益壮 志在千里——访烟草学老教授康兴卫

第4版()
专栏:

老当益壮 志在千里
——访烟草学老教授康兴卫
新华社记者 田培植
山西农学院康兴卫教授的书房里,除了摆着书架外,还有一个漆黑而光亮的橱柜。柜顶上放着瓶罐盘碟和一些名贵瓷器。打开橱柜,里面层层叠叠、整整齐齐地摆满了半尺见方的纸包,解开纸包,是一个个形体相等的小纸袋,倾倒每个纸袋,就流出红黑色的极细小的颗粒来。这都是烟草的种子,在外人看来,并不怎么珍贵,而康教授却视如掌上明珠。二十多年来,他精心搜集和收藏了这一百一十多种包括苏联、土耳其、古巴等世界各国和国内各省的烟草品种,这是他研究烟草学的最原始的宝贵材料。
康兴卫教授今年六十五岁,从事教育工作将近四十年,致力于烟草学的研究也有二十余年的历史,是我国烟草学界的一位老前辈。解放后,康兴卫作为一个辛勤的园丁,除诲人不倦地培养青年一代外,在教学的余暇,仍然亲手栽培、烤制烟草,坚持试验研究。1958年,他试种的烟草,亩产八百二十七斤,创造了山西烟草产量的最高纪录。他的品烟能力很受人称赞,往往吸上几口烟,就能尝出这根纸烟是由产于何地的几种烟草调配成的,包含的新旧烟丝的配合比例各占多少,以及掺了哪几种香料,比例恰当不恰当,等等。国内烟草界的很多专家,都是他的老同事或学生,彼此之间常有书信往来。一些种烟的社员和烟草厂的职工,也时常来校参观
“取经”,几次全国或地方性的烟草会议还邀请他去出席。群众很尊重他,从1954年起,连续两届当选为山西省人民代表大会的代表。
这位须发花白的老教授,知道记者的来意以后,就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畅谈起来。
回忆往事感慨深
我们的谈话是从烟草研究开始的,时间追溯[sù]到二十年前。康教授是1924年前南京金陵大学农科的毕业生,他先后在齐鲁大学、复旦大学讲授植物学十余年,抗战爆发,他到了“大后方”——四川,应国立四川烟草示范场聘请,担任了这个场的技术部主任,从此就正式开始了烟草研究工作。
当时,我国的烟草成品和原料都被英美帝国主义所把持,国内三大烟草产区——山东、河南、安徽相继沦陷。正当壮年的康兴卫,怀着振兴我国烟草事业的远大抱负,一边埋头于实验场钻研技术,一边在报刊上撰文。然而在旧社会里,他的理想成了泡影。他在报章上提出的杜塞“外烟倾销”的“漏巵[zhī]”,改进烟草栽培制造技术等建议,都没有被当权者所重视。不久,康兴卫所在的四川烟草示范场,也由于和孔祥熙有裙带关系的场长贪污而关门倒闭了。康兴卫虽然上书揭发控告,奔波一年多,但贪官污吏们官官相护,毫无结果。康兴卫振兴我国烟草事业的宏愿落空了。他用叹惜的语气说:“1944年,我又重归本行,到铭贤学院教植物学了。”
找到提高烟草产量的途径
恶劣的环境没有动摇康兴卫研究烟草的坚强的事业心,在漫长的岁月里,他一边教书,一边坚持烟草研究。1949年全国解放,康兴卫的理想才得到实现。
1950年,铭贤学院迁回山西太谷县,翌[yì]年改建为山西农学院。院领导很重视康教授的烟草研究工作,每年辟出土地做他的试验田,给他配备助手和工人。康教授每年在研究烟草中,不知要付出多少心血,有时蹲在火焰般的烈日下,一株一株地栽培;有时守在蒸笼似的火炉旁,一叶一叶地烤制;在全部操作过程中,还要一点一滴地观察记载,分析研究。康教授成年累月地栽培和研究烟草,为他讲授“烟草学”和“植物学”提供了丰富的资料。
康教授向我介绍了近年来的研究情况。从1956年开始,他重点研究烟草的杂交育种,到今年已先后培育成功十种适宜于山西地区栽培的、能够高产的杂交第一代优势种。其中有几种在外地试种,结果很好。最近,他从这十种里边重新选择出四种,准备明年交给晋南、晋中地区试种。他栽培的这四种,亩产都在六百斤以上,他估计外地试种,就是用普通的栽培法,亩产也能达到四百斤。
康兴卫教授不遗余力地研究烟草杂交育种的目的,是为了帮助山西省调换现种的烟草品种,提高产量,在以粮为纲、少占耕地的原则下,解决本省烟草的增产问题。
去年,省里有关部门派人来学校和他商量这个问题,并提出调换品种、提高产量的建议。他说,决定烟草产量的一个重要因素是品种,用同样的普通的栽培方法,优良的第一代杂交种,比亲本能增产30%以上。假如全省调换成这几种第一代杂交种,就可能大大提高产量,节省出很多耕地来种植粮食。他解释说,烟草的每朵花,雌蕊子房里有二千至三千个胚珠,能成熟为二千至三千粒种子。而且烟草的花大,杂交技术也简便易掌握。
康兴卫教授又补充说:“科学是无止境的,即使把烟草的第一代杂交种试验培育成功为稳定的新品种后,还要继续研究更优良的品种,尤其是研究提高烟草的品质。现在着重研究品种提高产量,只不过是‘当务之急’。”
更大的抱负
康兴卫教授愈谈愈兴奋,嘴边经常挂满了一丝丝微笑,书房里不时回荡着他的爽朗愉快的笑声。
我问起他今后的打算,他说,除了搞好教学工作外,还准备写篇《以粮为纲,如何解决山西省烟草问题》的论文,整理一本《烟草杂交育种》的书。他又说:“很久以前,我还有这样一个抱负……”他刚开口,可是没有继续讲下去,在我请求下,他才谈出了他多年的理想:他想筹办一个植物园,研究植物的驯化工作。他把已经订好的规划草案拿出来给我看。他打算先搞药用作物的驯化,试验南药北移,北药南迁。同时,还从绿化开始,把江南的冬青常绿树移植到北方来。他颇有诗意地说:“只要移植它几种,北国萧条冷落的冬天,就变得翠绿满目,春意盎[àng]然了。”
康教授接着一本正经地说:“这可不容易啊!米丘林搞了六十年的植物驯化,我今年六十五岁,当然搞不了那么长的年代,只不过给青年人留个基础,开条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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