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上的网船

第6版()
专栏：

晋江上的网船
翊飞
晋江弯弯曲曲地挤出了丛山峻岭，才找到了一段宽敞［chǎng］无阻的河床，它畅舒长气，缓慢而又平稳。粼粼的闪光，宛如跳跃着的镜子，招引着雪白的海鹭。
这里有着一种船，桅上常常挂着的不是帆而是网，所以叫网船。过去，他们成群而出，结队而归；既没有家也没有乡；上无片瓦，下无寸土。海就是他们的乡，船就是他们的家；篷就是他们的瓦，水就是他们的地。小小的船，睡着人，也喂着猪。母亲背着婴儿在摇橹，父亲站在船头撒网；刚学走的小孩腰部系着绳子，较大的孩子已经在替父亲收拾网到的鱼或废物。……
他们祖祖辈辈依海为生，打鱼时十几只船围成圈，一齐撒网，一齐拉网，可是却互相嫉妒［dù］着，甚至吵嘴，以致相撞。眼泪伴着米汤为生，怀恨杂着痛苦过活。只有这条小网挡着风风雨雨，抵御饥日寒夜。
解放后，真正的生活才来到网船上。虽然他们没有住陆地的习惯；但却真正的齐心了。你看，他们依旧一道而出，靠近了鱼区，十几只船、十几只船又围成了一圈一圈，一齐把网撒下去，这时这里好像是盛开着莲花的春池。慢慢地莲花又害羞似地神秘地合起来，睡莲就变成了几十条银链，从水中捞出来，发出闪闪的鳞光。这时江面上荡漾的不是喋喋不休刺耳的咒骂声，狂暴的争论声，而是阵阵豪放的渔歌，听到温和的探问：“怎样？不够我这有呀！”“林大嫂呀！你不是爱吃鲈鱼吗？哎，接住呀！”
船变新了！人也变新了。
傍晚，又成群而归，咿呀呀的橹声多么悦耳，漂在静静的晋江上，随着桨声，江面上荡漾着朵朵的笑容。
晋江，你从丛山峻岭中挤出来，才找到这一段宽敞的江面，不，你并没有停留，你越流越远，越流越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