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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 1962-05-31 00:00

奇妙的神话世界——谈动画片《大闹天宫》

第5版()
专栏:

奇妙的神话世界
——谈动画片《大闹天宫》
马克
最近,有机会和小朋友们一块观看动画片《大闹天宫》,倏忽间我仿佛又回到童年的时光,和在座的小朋友们一样,随着银幕上的活动,或喜笑颜开,或欢欣鼓舞,或屏息静待着一个个奇迹的出现。
眼前,一片绮丽的色彩和种种迷人的景象。云雾缥缈,层峦叠嶂,花果满山,一群小猴摘着桃子,荡着秋千,活蹦乱跳地嬉戏其间。稍远处的山中有一带银白的瀑布,自上而下,一泻千丈。两个小猴走向前去用长矛轻轻一挑,那瀑布便像幕一样左右分开,孙悟空唰地一声从中跳将出来……。就这样,影片一开始便把我们带到一个奇光异彩、奥妙莫测的神话世界里去了。
这是一部引人入胜,活泼愉快的动画片。导演万籁鸣同志,早在二十年前就已开始孕育这部影片的构思。画家张光宇同志在1945年的连环漫画《西游漫记》中,就着意刻划过孙悟空的形象。现在由他们两人合作真是再好没有了。仅从上集看,就已显示出了优异的成绩和独到的艺术特色。既把握了原著的精神,又能根据儿童的欣赏心理,来进行情节的编排和形象的刻划。单纯、幽默、夸张、富有情趣。通过孙悟空的出世、闹龙宫、反天庭的故事,表现了英雄的孙悟空天不怕地不怕,敢作敢当,机智乐观,大胆反抗的斗争精神。同时,也暴露和嘲讽了玉帝、龙王、天神天将们的作威作福、专横残暴和昏庸无能。如果就影片内容之丰富,规模之庞大而论,在我国美术片史上可为一部前所未有的巨著。
这里,我想只就影片的人物造型和意境创造等方面,谈点个人的观感。
大家知道,美术片中的人物造型具有特别重要的意义,因为那些平面的动画和静止的木偶,只有在一定准确、生动和深刻的造型中,才能赋予它们各种不同的性格和气质,从而使它们成为有血有肉的人物。也只有在导演、画家和操作人员的创造下,这些小生命才能在银幕上活起来。试看《大闹天宫》中的人物,不论总的造型刻划,或一举手、一投足的设计,都是颇具匠心的。想像力丰富,手法大胆夸张,能够寄深意于幻想的形式之中,寓褒贬于形象的刻划。例如那些生龙活虎的小猴子都刻划得十分可爱。孙悟空的面貌、衣著、动作和性格,也是和人们心目中的形象相吻合的。他爽朗坦率,光明磊落,甚至有一种天真活泼的稚气。对同伴和蔼可亲,对统治者英勇不屈。影片中有这样两个情节:一个是见玉帝时,太白金星回禀玉帝孙悟空已经来到,可是回头却找不见孙悟空在哪里,原来孙悟空并没有把玉帝放在心上,却跑去和那些站立在宝殿两旁的天神元帅开玩笑去了。他时而触动这个的衣甲,时而又摸摸那个的刀柄,弄得那些不敢擅动、故作正经的天神们哭笑不得。另一个是玉帝封他当弼马温后,他穿上红袍,戴上纱帽,摇来摆去十分滑稽,他甚至还把帽翅拔下来插在金星的头上。这两笔非常精彩,它不仅突出表现了孙悟空的性格,而且对天庭的尊严和秩序,对玉帝的“恩赐”,都是个绝妙的讽刺,(可惜这种刻划并不多,在有些地方孙悟空的形象却显得平淡而不够灵活,性格也不够鲜明)。再例如,高高在上的玉帝,那种貌似庄严,实在空虚的伪善形象,刻划得维妙维肖。他那臃肿的脸膛,下垂的眼皮,修长的手指,都很典型,可看出是从佛像和民间流传的财神和灶王等神祝中脱胎而来。还有自称太子的哪吒,那种蛮横无理,仗势欺人的样子,两只三角形的眼睛,一脸“赖”气,刻划得真是入木三分。其他如老奸巨滑言而无信的龙王,官气十足的马天君和外强中干的巨灵神等,在造型刻划上都是相当成功的。
在神话题材的动画片中,意境的创造不仅能增添神话传奇的色彩,而且能达到“境能夺人”的效果。《大闹天宫》就是一例。影片以变化多样的画面,瑰丽鲜艳的色彩,和独特的电影手法,给我们创造出一片变幻奇异的神话意境。影片中有鸟瞰、有仰视、有大场面、也有局部特写,有动有静,有虚有实,有明有暗,几乎看不到相互雷同的镜头。但这一切又不是为变化而变化,而是和离奇的、变化复杂的内容紧紧结合在一起的。你看,不论是山明水秀幽美迷人的花果山,还是碧波之中银光闪闪的水晶宫;不论是光彩缭绕动若流星的金箍棒,还是能够喷吐火焰的风火轮;也不论是空中五光十色的彩桥,还是云烟中金碧辉煌的灵霄宝殿,都是那样的神奇诱人。尤其是那冥然太空和云烟变幻的处理,多采用虚的渲染,这样既有助于奇异幻景的表现,又能烘托出人物和宫殿,虚实相映,更加强了画面的纵深与立体感。总之,影片始终都让观众浸沉在这种千变万化光怪陆离的神话气氛中。也可能正因为人物造型深刻,神话意境浓郁,所以闹天宫这个故事,才并不因为人们在小说、京戏、木偶剧和各种说唱艺术当中早已熟悉而感到重复,相反地却更令人神思幻想,倍增艺术魅力。
影片在向民族民间传统艺术学习方面,也是有成绩的。从造型、用色、取景、装饰诸方面,都可看出是从我国古代壁画、民间年画、工艺美术,乃至庙堂艺术中吸取了有益的东西,熔于一炉,变化创造,从而取得丰富多采、自然浑成的艺术效果。再加之戏曲艺术表演动作的采用和民族音乐的伴奏,越发增添了影片的民族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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