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席草之乡

第2版()
专栏：

访席草之乡
新华社记者　谷峰　周庆政
8月初，我们从苏州乘船顺河西下，来到江苏吴县境内吴淞江畔的车坊公社时，席草之乡特有的景色，立刻映入眼帘：一丛丛纤细绵长的席草，挺立在方正的田塘里。弯腰握镰的男社员，刚刚把割下的一束束碧青的席草，放到特制的四角架上，跟在后边的女社员，就把它绑扎成齐齐整整的草捆。中午时分，当收获的席草，摆满了塘沿田岸，于是大家放下工具，一齐动手，肩扛的、担挑的，手抱的，及时把席草装上木船，向村里运送。公社党委书记告诉我们：这个公社的席草产量，一向占全县席草产量的一半以上。去年秋末，这里有三百多个生产队种了席草。今年夏季，席草长得茂盛，长草多，短草少。一亩塘田，好些的可收一千二三百斤；一般的，也能收上八九百斤。
席草是编织夏季床上用席的主要原料。在吴县境内，从太湖之滨到吴淞江沿岸，许多农村都种植这种作物，历来是我国席草的主要产地之一。这里的席草大都生长在浅水的荡田里。它的分蘖力特别强，栽种一穴十二株的秧苗，到了成熟时期，可以长出三百多根细长的席草。当地种植的席草中，中黄皮和眠叶两个品种最好。中黄皮种的席草，分蘖多，发棵旺，扎根深，长得高。用这种草织成的席，坚韧耐用；眠叶种的席草，根系紧密，株棵匀细，身骨坚实，用它编织的凉席，又薄细，又美观。每年的秋末，“寒露”一到，席草开始移栽；第二年夏末，“小暑”到“大暑”期间，席草陆续成熟，又要适时收割。收迟了，席草的色泽，会由深绿变黄；万一遭受风雨，草秆折断，草心发霉，品质就降低了。因此，每到收获季节，产地的人们格外忙碌。
收获季节一到，编织草席的旺季也开始了。分散在产地的席草收购员，这些天来特别繁忙。一清早，满载席草的木船，陆续从邻近的农村，驶向集散席草的集镇——车坊。收购站门前的码头上，船来人往，熙熙攘攘。搬运工人刚从船上卸下一捆捆的席草，验收人员立刻迎上前去，过秤记账，评定等级。收购站的负责人告诉记者：这些天，席草的收购进度很快。每天，码头上要停泊六十多只满装席草的木船，收进净草十万多斤。这些席草，在当地稍加整理，立刻又转运到草席编织加工的基地——浒墅关。
浒墅关，位于沪宁铁路线上，距席草产地只有三四十里，是一个以集散草席著名的古老集镇。浒墅关附近方圆百里的农村，编织草席已有悠久的历史。相传在七八百年以前，当地农民就已编织草席。初期，花式单一，只有“脐席”一种。后来，经过劳动人民不断的创造改良，草席的花式才逐渐增加到十多种，其中比较著名的，有用油质麻经编织的“油朴席”，有草梢藏在里层的“隐梢席”，有适于双人铺用的“双草席”，还有儿童用的“摇篮席”，枕上用的“枕席”和铺垫竹床的“藤榻席”。这些草席，大都具有细密均匀、光滑凉爽和经久耐用的优点，在国内市场上久负盛名，并且被消费者誉为全国三大名席之一。
我们来到浒墅关，恰值新草上市。从街镇中心穿过的京杭运河里，不时有装载席草的船只，从产地的车坊、斜塘、郭巷等地驶来，停靠在席草仓库的码头上。进入街内，只见川流不息的人群中，三三两两的农村妇女，带着卷得工整的草席，络绎地向收购站走去。在那里，他们一面向站上交货，领取加工费，同时又领取新草，带回家去编织加工。据说，浒墅关附近的农村中，差不多家家有织机，人人会编织。过去，人们常用“顺风三里闻机声”这句话，来形容这里编织草席的繁荣和热闹景象。到了生产旺季，家家编织起来，这个形容是不过分的。现在，这一带的农村，拥有各种织机一万三千多台。每年，农民们利用零星的农闲时节，为供销社编织出数十万件草席制品，得到一笔可观的收入。
当我们穿过街巷，访问以编织“隐梢席”出名的南庄时，一路上，咔哒咔哒的织机声，不时从农户的庭院中传来。
在南庄，我们随着有节奏的织机声，走进社员朱永安的家中。这时，朱永安的妻子徐阿妹，正在聚精会神地捻制织席的麻经。她的十六岁的女儿福珍，坐在木制的织机前面，有条不紊地拨弄着席草，织个不停。徐阿妹说：木机织的正是“隐梢席”。织这种席子，必须格外细心，不能叫毛茸茸的草梢，露出席面。她家编织“隐梢席”的技术，是祖辈传下的。她从十二岁学织席，已经有二十八年历史了。她的丈夫也是个织席的老手。女儿福珍，八九岁时学捻经线，十二岁时学添草，十四岁就会织席了。一年间，全家大小，起早贪黑，利用闲散时间，织出二百多条席子，得到加工费三百多元。
现在，正是新草上市的时候，这一带农村的编织副业，更加活跃起来了。每年，一到秋末冬初，当人们渐渐忘记了夏季的炎热，筹划御寒的衣被时，这里的人们却在日夜操劳，为消费者编织来年夏季必不可少的凉席。
（本报有删节）